阅读,另一种表白|人文天地·南海潮
全筌
04-24 10:37
收录于专题:特区报·副刊

近来读迟子建,久久地浸润在她用风、月、冰雪与森林等自然意象编织的北极村童话里。尤其是雪,几乎贯穿于她所有的文本之中,在她晶莹的文字的引领下,蓦然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迟子建的散文,几乎都用雪铺陈背景,帷幕拉开之后,甚是明媚,写会唱歌的火炉,她说,“那里一进入九月,大地的绿色植物就枯萎了,雪花会袅袅飘向山林河流,漫长的冬天缓缓地拉开了帷幕”。她将自己活色生香的日常生活图景缓缓地记录下来,揣着土豆,扶着爬犁进山拉柴火;在梦中,她穿越到更遥远的北极,竟还邂逅企鹅,冰天雪地里,与杰克一起拾月光。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她的作品都深深地烙印着冰雪的痕迹。

而在她的散文《我的世界下雪了》中,我读到了雪的另一面,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愫。文章的开篇写窗户内外的故乡之景,对于雪景,她满溢着欣喜,“山峦迎来了另一次的灿烂,它披上一件银白的棉袍,与苍茫中呈现着端庄、宁静的圣洁之美。”当她在书房写作乏了倦了,她会抬眼望一眼山峦,只说是冬雪悦目,而当她写下“白山看上去有如一只来自天庭的白象”,我清晰地感受到,雪于她而言是神圣的,甚至是一种信仰。当她提及2002年正月初二那天,落雪时,她与爱人携手相伴于堤坝,她敏锐地捕捉到那天的雪是温暖的。可三个月后,爱人离世,白茫茫的堤坝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此刻雪中的苍凉扑面而来。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刻,她提笔写下了:我的世界下雪了。读罢全文,我能够感受到的雪,是“清凉而又忧伤、浪漫而又寒冷”的复杂情愫。

偶然看到文友解读,她说其实“我的世界下雪了”,是迟子建对故乡人与物最深沉的眷念,是最浪漫的表白,其意境就犹如 “今晚月色真美”。

“今晚月色真美”,原本是夏目漱石对“I love you”的翻译,的确是恋人间经典的告白语。今年再版的《旅宿》(《草枕》丰子恺译本),日式雪梨纸的包装上赫然印着“今晚月色真美”,似要将这一份浪漫传递给每一位读者。该书的故事情节波澜不惊,一位想摆脱世俗牵绊的画家,背着画箱来到深山绘画采风时的所见、所思、所感,仅此而已。夏目的文字在丰子恺的译笔下,淡雅,不疾不徐,浸透着一股清香。读罢掩卷长思,《旅宿》全书虽未提及“今晚月色真美”,可书中的“非人情”的世界无疑都沾染了美,是美的告白,也是自由的宣言。尤其是末了,丰子恺先生的那句“知我者,其唯夏目漱石乎?”某种程度上,“今晚月色真美”,也是丰子恺先生对夏目的真情告白。

正当我沉浸在作家们的另一种表白之时,有一圈光晕突然浮现出来。去岁冬日的一个午后,我躺在沙发上哄孩子午睡,我先生则立在书柜旁,似在找寻某本书。硬装书磕着实木书架,发出丝丝缕缕的“咚咚”的声音。我示意他轻一些,再轻一些,如果可能,去阳台的躺椅上,不要扰着孩子。不知不觉间,我竟与孩子一齐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黄昏,抬眼望去,夕阳悄悄爬上他的躺椅,还有躺椅上的薄毯、他握书的手、脸颊与发丝,画面甚是柔美。我赶紧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在自然滤镜下,他捧书阅读的轮廓泛着七彩光晕。对了,那本书是舒国治的《理想的下午》,那光晕于我来说,也是理想的生活呀!

就在我伏案准备写下刚才翩飞的思绪时,我先生唤了一声:“嘿,我好像瞧见了你60岁时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书桌前,读书,或者写作吧……”

编辑 刘彦 审读 吴剑林 二审 党毅浩 三审 周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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