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19岁时推出首张个人专辑《WEI LUO》之后，从深圳走向国际舞台的青年钢琴家罗维于日前发布了她的第二张个人专辑《凝望》，并即将展开“凝望·东方”全国巡演。2020年初秋，深圳特区报记者曾对她进行专访。热爱阅读与思考，对钢琴艺术充分的投入，让这位年轻女孩呈现出的一种“主动寻求的成熟”令人印象深刻。此后几年间，罗维经历了学业的收获，艺术的跨界，和更多舞台的历练。再次见面，她对自己坚持的事情依旧专注，在此次专访中，罗维再次与我们分享对艺术的认知与发现之旅。

从诗歌中获得纾解和充盈

过去的三年，罗维经历了迅速的成长。她完成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业，独奏音乐会“冰火之歌”于全国30余城巡演，在跨界尝试中，她在纽约策划完成了沉浸音乐展《表演动物》。在许多文化活动中，也能见到罗维的身影：作为罗振宇“时间的朋友”2023跨年演讲的表演嘉宾，参与青岛诗歌节……无论是在国内国外，她都乐于参与到更多的文化议题中来。

罗维 深圳特区报记者 胡蕾/图

罗维坦言，走出校园后的自己“需要抓住一些什么，在音乐之外。虽然我非常热爱音乐，每天花很多时间与它相处，但越在乎越会变成一种执念，会折磨；外界也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会迷茫。像在大海里游泳，一点点沉下去。”

“很多次‘碎掉了’，很多次又被自己‘捏回来’，这个过程挺正常的。”生活的环境与节奏的快速切换，让走出校园罗维有过一些困惑，但幸运的是，她很快找到重新建构自己的方法——写诗。“诗歌和音乐很像，很抽象，我觉得两者之间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尤其是那些在我脑海中的意象和想象。”三联《爱乐》杂志为她开了专栏，不定期的，罗维会发表自己的诗歌作品，关于音乐的想象和对自我的认知。可以说，与诗结缘，让她纾解且充盈了自己。

罗维眼中的音与诗的美感是流动的、可共享的，且各有所长。她说：“诗歌有丰富的隐喻，人们进入诗歌需要时间，音乐却不是，音乐的情绪传达更为直接。”无论是在诗歌、绘画、装置艺术等领域，音乐性都是艺术家们所苦苦追寻的表达质感，而作为钢琴家的罗维，无疑对这种审美拥有了天然的优势。在这一点上，罗维最喜欢的诗人博尔赫斯，是她心目中的“集大成者”，为她的艺术创作提供了许多经验支撑和灵感发散，也因为对博尔赫斯作品的热爱，罗维与著名诗人、博尔赫斯作品的中文译者之一——西川成为了“忘年交”。

“艺术和生活是有永恒的敌意的。”罗维在与西川的交谈中获得了这样一种共识，“这种‘敌意’存在于舒适生活和对有价值作品的创造之间。沉浸于艺术创作中是会带来痛苦的，对我来说，我需要找到一个好的平衡。”罗维说，“舞台上更完美的表达和绽放”将是她毕生所追求的，也是她眼中对青春的最好呈现方式。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努力，并称别人眼中这种“没有个人生活”的生活，是一种主动选择。尽管在周围人，甚至自己的母亲看来，这对于一位年轻女生来说有些残酷，但罗维却表现得十分坚定，且找到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神奇感受和乐趣”，“那些没有被生活磨掉的东西是我十分珍视的。我想要找到这个时代，属于我自己的声音。”

凝望，亦是一种传达

和19岁时推出首张专辑时一样，罗维都深度参与到了新专辑《凝望》的策划、设计、选曲多个方面，融入了她大量的个人感受。

可以看到，诗歌的意象与审美，被充分融入新专辑的选曲中。有阿尔贝尼斯和格拉纳多斯极具西班牙风情的经典钢琴作品、有巴托克鲜少被国内听到的《在户外》组曲、有钢琴作品中以炫技性著称的巴拉基列夫《伊斯拉美》，以及德彪西名作《月光》——罗维希望这张专辑成为“一面镜子，在月光下、森林中、港湾、户外、山岭、小桥上，照射出音乐的诗意意象。”

尽管新专辑的选曲大多相对小众，但许多意象、隐喻与想象的存在，让这张《罗维·凝望》承载了年轻钢琴家丰沛的表达欲。“我一直告诉自己，一个好的钢琴家，不仅要弹得好，还一定要通过作品、专辑或者巡演传达出在演奏之外的思考，这是我所追求的。”

既然是一张传达东方意象的专辑，何不选用中国作品？答案藏在标题里。罗维表示，“凝望”的发生，需要一定距离，她希望用一种跨文化视角的审视，传达出东西方文化之间相互欣赏、互相启发，将东方文化中的意境与审美，用富有诗性的、画面想象的演奏传达出来。

罗维以《格拉纳达》为题，创作了一首与阿尔贝尼斯音乐同名的诗歌，这首诗歌将专辑内所有曲目的内容巧妙地幻想成一个美妙、细腻、奇异的充满安达卢西亚风情的故事。她将格拉纳多斯《西班牙舞曲》中的“东方”作为专辑的主题曲，奠定了一种独特的追忆氛围。“这首曲子虽然是西班牙人写的，但是那种清澈而悠远的意境，像竹子一样的气节风骨，以及中间段落的沧桑感，捕捉到了东方文化中的精髓。”她将博尔赫斯的同名诗歌与这首“东方”联系在一起，希望让听者不仅能拥有充满阿拉伯风情的感受，还能想象独特的香味、声音和情节。

在巡演曲目上，罗维还特别加入了中国作曲家姚晨的早期钢琴组曲《五色》，作为一种对于“凝望”的回应。曲中“五色”对应了中国传统五声调式“宫、商、角、徵、羽”，而它们又对应着如画般的意境之作“京剧”“雪花”“民谣”“雾、梦、雨”“巫师”。这一具有对照意味的构思，让“凝望·东方”的主题更加完整。

有乐评人称，罗维是一位善于“用力”的演奏者。这种力度外化于她对曲目的演绎，也更多的沉淀于她的思考之中。无论是专辑抑或即将展开的全国巡演，罗维都希望传达出自己在演奏之外的思考与价值观，关于钢琴、音乐、文化的新认知和体验。不以冗余的辞藻修饰，不披着讨好观众或吸引眼球的形式，“精准是一种美德。”罗维说，这考验经验，也考验表达。

（除标注摄影外均由受访者供图）

（原标题《专访 | 罗维携新专辑《凝望》回归：在音乐之外，用诗歌将自己重新建构》）

编辑 秦涵 审读 吴剑林 二审 张克 三审 刘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