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等风再起时 | 聚光灯

■猫大盐

如果一场电影就是一场梦，那香港电影就是一场接一场醒不来的旧梦，那梦里有欢声也有泪影，看得真切却再难亲近。虽然粤语老歌总唱“旧梦不须记”，但总有怀旧的人愿意用力去记录。比如导演翁子光，用将近6年时间打磨出新片《风再起时》，讲的却是几十年前的香港往事，这其中充斥着对逝去历史年代的种种追忆，也勾连起经典香港电影的幕幕闪回，如片中人所说，“我们是讲故事的人，也是故事里的人”。

《风再起时》的蓝本，来自香港1960年代轰动一时的“四大探长”贪腐案。郭富城饰演的磊乐，原型就是“四大探长”之首吕乐。而梁朝伟饰演的南江，对照的是与吕乐平起平坐的探长蓝刚。

不少香港电影都拍过“四大探长”的故事，包括刘德华主演的《五亿探长雷洛传》、任达华主演的《四大探长》和梁家辉主演的《金钱帝国》。从叙事层面来看，《风再起时》讲的这个老故事没有太大新意，主角刻画基本遵照原型人物事迹，最后难免落入窠臼。而且由于片中时间跨度很长，很多重大历史事件都是浮皮潦草地略过，看久了就生出疲累。

吸引我的，是一些看来无足轻重却又似曾相识的梦呓片段。比如杜鹃饰演的蔡真，梳着高耸发髻，穿一袭贴身旗袍，晃晃悠悠地下楼梯，那画面瞬间魂穿《花样年华》的苏丽珍。而梁朝伟跳单人舞和双手整理背头的样子，又像极了《阿飞正传》中的阿飞旭仔。翁子光如此致敬王家卫也能理解，毕竟他入行接触的第一部戏就是《花样年华》，那时他正学着用撕成条的报纸模仿风吹树的声音。

片中郭富城与梁朝伟几段对手戏也很精彩，令人恍惚想起《踏血寻梅》。当初郭富城五次入围金像奖最佳男演员四次都落选，最后一次正是凭着《踏血寻梅》晋升影帝。等到演《风再起时》，郭富城已自信许多，一巴掌就能扇飞梁朝伟的眼镜。

还有电影里出现的那些老演员，包括金燕玲、谢君豪、太保、艾迪和许冠文，每一张脸上镌刻的皱纹，都记录着香港电影的变迁。尤其许冠文，他是第一届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后面一直拍片却再未获奖。等了40年，去年79岁的他终于等来金像奖终身成就奖，也算一种励志。《风再起时》片尾，许冠文的那段独白，不再搞笑，却字字铿锵。

由于编剧和剪辑短板，《风再起时》注定无法成为一部成功的商业片，但仍可算作诚恳的香港电影。翁子光说，这部电影本应该是一部枪战动作片，原名《全球通缉令》，结果拍出来钱全用在美术和摄影上，索性用了张国荣的歌当片名。记得歌词最后这样写，“虽已告别了，仍是有一丝暖意，仍没有一丝悔意。”这大概也是无数香港电影人的写照。昨日之日不可留，却未有一日忘却与停歇，一路走一路拍，等风再起时。

（原标题《香港电影，等风再起时》）

编辑 周晓飒 钟诗婷  审读 刘春生 二审 张玉洁 三审 张必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