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炎 编译

【关键词】美国 本地新闻 运营现状

现在的美国遍布“新闻沙漠”。在许多城区和市镇要么本地 新闻很少，要么干脆没有。据统计，美国新闻机构每天制作发布 的新闻只有不到 20% 的内容与地方有关。随着报纸发行量持续下降、 广告收入减少和新闻机构员工的收缩，费钱耗时的原创新闻成了 自然而然的牺牲品。

如果没有记者去研读地产报告或者参加市政会议，如果没有 记者去发现官员的过失并揭露秘密交易，那么地方政客们就可能 会肆意妄为，后果可想而知。但后果远不止这些。

研究表明， 缺乏高质量本地新闻的地方，选民投票的意愿也 相对低。有些缺乏当地新闻城市的市政债券价格上升，则意味着 由于缺乏施政透明度，政府支出增长了。而从更宽泛的角度看， 缺乏严肃的本地新闻的地方缺乏社会凝聚力，人们的家园意识也 会不断受到侵蚀。

杜克大学近期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全美国的地方新闻， 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严重不足。

地方媒体机构发布的新闻只有 17% 是基于本地事件。其所发布新闻的一半以上来自其他地方，比如大通讯社。

电视上的本地新闻也经常是来自电视网络集团或者母公司，还会由于各种原因被轻易变动。

就地方新闻本身而言，只有 56% 的内容与重要的事情需求相关，比如罪案或基础设施建设等。其他就都是些明星八卦之类的了。

杜克大学的研究使用了美国人口统计局的数据。它从人口由 2万到 30 万的 500 个城镇中随意抽查了 100 个城镇，并分析检查了1.6 万条新闻。这些新闻来源广泛，包括当地的纸媒、广播、电视和数字媒体，既有英语新闻，也有非英语新闻。

“这些新闻机构的职责应该是聚焦于本地的民生、政治和经济事宜，因为外地媒体不会关注这些事宜。”杜克大学斯坦福公共政策学院教授同时也是本项研究领衔人的菲利普·那波里表示，“当地政府应该正是新闻源之所在。”

但那波里教授并未因地方新闻缺乏而责怪媒体，而是强调其所面临的财务困境。为了应对变化中不断整合的媒体生态环境，地方新闻机构将其有限的资源用于报道和补充大型新闻机构所发布的国内新闻。其结果就是所抽查的新闻中只有 11% 是关于本地的原创新闻。研究报告同时显示，有些地方新闻机构则干脆不做任何本地新闻报道。

斯蒂芬尼·穆雷是蒙克莱州立大学合作媒体中心的主任。她与新泽西州那些只关注本地新闻的高度本地化媒体机构一块工作。她说这些自给自足聚焦本地新闻的机构与美国普遍缺乏当地新闻的现状相比有云泥之别。

乔·莱宁是《社区影响报》的执行总编。该报为德克萨斯的45 个社区出版高度本地化的报纸。他表示，经济现实使关注本地新闻的机构难以生存。他理解机构为了节约成本而打包来自其他渠道新闻的作法。“但如果我们像其他机构那样只关注国内和本州新闻的话，我们就会败下阵来。”他说。

研究显示，在美国，不仅农业地区的地方新闻报道日益没落，紧靠像纽约、华盛顿或洛杉矶这样一些大都市的周边地区的当地新闻报道恰恰是做得最差的。“内容都是从大市场流向小市场。这也削弱了人们看本地新闻的兴趣。”那波里说。例如，新泽西州被罩在纽约和费城的阴影之下，被夹在几个大媒体市场之间。 该州曾努力吸引记者为一些小的机构去做本地新闻。

即使在美国最大的媒体枢纽，做地方新闻的机构也备受煎熬。 《纽约每日新闻》2018 年 7 月裁员一半。《乡村之声》曾是纽约 市和奥尔巴尼（美国纽约州首府） 调查不法行为的传奇性报纸， 但也于 2018 年 8 月底正式关闭。在华盛顿，也有很多报纸告别了 市场。

不管在城市、郊区还是乡村地区，少数民族人群又是当地新 闻最少关注的群体。杜克大学的研究显示，有大量西班牙语人口 的地区尤其缺乏有力的新闻报道。“大型媒体公司由于地理和文 化的原因会经常忽略一些群体。因此，当地新闻机构对这些群体 日常生活的报道能发挥重要作用。” 全国西班牙语记者协会主席 帕尔塔在一封邮件中写道， “内容生产的地区化，以及失败的内 容通用化做法， 对那些被忽略的群体（如西班牙语族群） 来说是 没有用的。在一些小的地方，关于当地政府、教育、卫生和其他 一些重要事宜的信息是不可或缺的，倒霉的是公众。”

但也有个好消息。波因特媒体研究学院的调查显示， 本地新 闻比国内新闻更能获得公众的信赖。70% 以上的美国人表示他们信 赖本地的报纸和电视报道，而只有不到半数的美国人表示他们信 赖全国性媒体。

“但这是可以变的。” 穆雷表示。

“建立信任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努力。”她说， “我担心的是， 随着驻本地社区记者数量的减少，人们对本地媒体的信赖度会 降低。”

在新泽西州，相应的危机已经促使当地政府拨款 500 万美元 去重振和强化地方媒体。“长远地看，这也是杯水车薪。但在短期内， 这可以促成几个好的项目。” 穆雷说。

《社区影响报》也在努力填补地方新闻报道的空白。它所针 对的是那些环绕在媒体势力强大城市（如休斯顿、奥斯汀和达拉斯） 周边的小社区。

“美国报道”是一家公益性新闻机构。它准备在 2022 年之前 将 1000 名记者投放到人员配置不足的地方性媒体机构。但新闻 媒体专家表示，这对解决地方性新闻匮乏的危机来说只能算是皮 毛。

“我们也看到有基金会和大学参与进来，但我们更需要政策层面的东西”， 那波里说。他同时相信公共资助可以缓解地方性新闻匮乏的危机。

但在目前的政治环境中， 解决问题的机会可能会很渺茫。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政府在媒体上的投入很少。根据挪威媒体咨询机构 Nordicity 的统计，挪威用于公共放送的投入大约是每年每人 140 美元。英国则是 88 美元， 加拿大 22 美元， 而美国只有不到 3 美元。美国地方新闻机构的总编们一致认为，为加强地方新闻报道，需要有更多的经济激励手段。“在地方，你就是不报道，新闻也在发生着。”莱宁表示， “总得要有人做这个事”。

（作者吴炎系深圳报业集团《新传播》原编辑）

编辑 黄泽霖 审读 李诚 审核 赵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