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深圳读书月组委会办公室、深圳报业集团主办,深圳特区报社/读特客户端、深圳合纵文化集团承办的第十四届“诗歌人间”活动将于11月27日-28日举行,韩东、吕德安、普珉、杨键、毛焰、朱庆和、草树、马累、王桂林、白玛10位诗人将相会于鹏城暖冬,其中毛焰、杨键、吕德安三位嘉宾都是诗画兼修的大咖。本报今日起推出与会嘉宾访谈和诗作,睹诗人风采,叙诗情画意。
韩东:我须臾不离的是写作
韩东
诗人韩东是“诗歌人间”的老朋友了,他曾多次在这方诗意的舞台将诗歌带给鹏城的市民们。他将“诗歌人间”的活动也看作是一次难得的朋友聚会,谈谈诗,聊聊天。
韩东,1961年生,小说家、诗人,“第三代诗歌”标志性人物,“新状态小说”代表,著有诗集、中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随笔言论集等40余本,导演电影、话剧各一部。
写作一直贯穿在韩东的创作中。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韩东就开始创作中短篇小说,后来到了新世纪,长篇小说成为他创作的重心。再后来,韩东的身份变得多元,开始拍了一部电影《在码头》,一部话剧。最近一年多来,韩东又开始回归了短篇小说的创作。
从小说、诗歌、剧本再到映像化的电影,韩东展现了自己深厚的文学功底。他笔耕不辍,坚持以个人的生命体验面向读者,这种真诚打动很多读者。一如读韩东的诗歌,总能感受到生活中简单的事物展现出的本来的面貌。而他的语言则简洁、冷静,呈现出克制的美感。
在文学领域长年累月的创作,让韩东养成一种生活方式,写作已经融入他的生活中。谈及写作,他这样表示:“写作时尽量地贴近自己,尽量地诚实,尽量地不虚荣,对作家是最重要的。”
艺术景观的多元化是韩东一直在实践的创作理念。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跨界”,不管是从事的小说、诗歌写作还是电影、舞台剧的经历,他认为都是在与文字打交道。他表示,拍电影、做话剧,在剧本等方面也有文学的部分,此外还有一些与别人打交道的事情。他曾反对“作家电影”的提法,他认为,电影就是电影,用电影语言表达自己,不存在作家拍电影就叫“作家电影”。
“在电影和话剧方面我没有野心,我须臾不离的是写作”,韩东如是说。在他看来,这些不同艺术形式的根是深深扎在文学的土壤里。
韩东说,他的诗歌创作一直持续中,一年当中有专门写诗的时间,创作的时间也相对集中。他曾在《五万言》中说:现代汉语很适合写诗,不仅因为它的根子是示意性语言,也因为两个字和四个字所组合的词语具有天然的节奏感,但迄今为止鲜有了得的用现代汉语写诗的诗人出现,虽然原因很多,但他认为很重要的一条是缺乏对这种语言的信任。
因为热爱,所以真诚。在写作的路上,韩东一直步履不停,在路上。
吕德安:诗歌与其他艺术门类产生关联大有裨益
吕德安
吕德安是诗人、画家。最近这段时间,他表示自己在绘画方面多了一些投入,这促使他多了一些艺术方面的感受,亟待在“诗歌人间”研讨会上与一众嘉宾分享。
得知此次“诗歌人间”的诗人嘉宾中多位拥有画家的身份,吕德安认为,诗歌与绘画,乃至与其他各艺术门类产生关联是大有裨益的,因为“在艺术语言的应用方面会有共通之处”。“以往我们对语言的理解相对狭隘,通过对艺术的实践让我更为明确一点:语言也可作为一种材料,在这方面强一点的话,诗歌写作的敏感度更强,艺术性上会更加灵活。”
吕德安称这些是自己对诗歌“相对远距离的感受”——“因为近几年写得不多,但是在绘画中感受到了把语言作为材料来使用的动力,可能会扩展我们对诗歌要素的多元运用。”吕德安表示,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会构成作者与世界、与他者的对话关系,规律相对一致。他的诗歌写作题材更偏向于对日常事件的感受,语言材料更偏向于对抽象认知的描绘。
“我获取的很多知识来源于诗歌的滋养,如古典诗词、现代诗歌的阅读,写诗也是我们认识生活的一个途径,是对某种真实的探索。”此次,吕德安将在“诗歌人间”朗诵会上朗诵创作于2019年的诗作《霜降》。20世纪90年代,他曾创作过一首题为《下霜》的诗,他表示正是在旧作的基础上,加入了自己山居生活的现实体验,用新的语调写作而成。“但我并不认为它完全指向一种狭隘的场景,而是通过书写,表达自己在自然环境中的一种感怀。”
吕德安多次参加“诗歌人间”活动。“实在、不花哨、不浮于表面,给诗人们带来了温暖”是他对该活动给予的评价。“这是诗人们老友相聚、交流的机会,也为年轻的诗坛新秀提供了展示的平台,每次来都能感到被鼓舞。深圳之所以有一个良好的文化环境、语境,我想‘诗歌人间’也起着非常突出的作用,可以说是深圳文化的一个印记。我是非常乐于参与这项活动的。”
王桂林:在“诗歌的人间”作“人间的诗歌”
王桂林
“在我看来,一个作家能够写出突破自己写作樊笼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仍为去年十几天时间几乎是一口气完成长诗《密室》而自豪,在情感和胸气御行下,几乎是自然流泻,这种写作是非常幸福的,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王桂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曾获《芒种》第一届全国万家诗会一等奖,2018年度华语十佳诗集奖,首届杜牧诗歌奖,第四届中国长诗奖,第二届博鳌国际诗歌奖,第五届郭小川诗歌奖,韩国第一届汉城国际诗歌奖……
今年,他刚刚在湖南又捧得第五届“卡丘·沃伦诗歌奖”的“中国诗人奖”。王桂林表示,“该奖项的发起人周瑟瑟是‘走向户外地写作’的倡导和践行者,他和组委会之所以把这个奖授予我,窃以为,是对我近年来在行走中写作以及在写作中行走的奖赏。”
在他看来,旅行,为自己提供了和世界单独相处、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走向户外,其意义并不仅仅是呼吸到更加新鲜的空气、融入到更加有趣的世界,对诗歌写作而言,还会因为发现世界的无限生动、无限丰富而使写作变得更加自由、开阔和深邃,并藉此在诗中不断唤醒与发现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和另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诗的世界和自己。”
今年以来,除了一般的短诗写作和长诗写作,王桂林一直在进行两个主题性创作:一是为书法、绘画、摄影作品写诗,9月出版了《嘤鸣集——王桂林读图诗选》;另一则是创作“博物诗”,预计明年下半年可单独出版发行。王桂林之所以称其为读图之“诗”,意在让诗歌和他写诗时所面对的绘画、摄影和书法作品并置,让读者尽情体悟语言艺术与其他艺术形式的碰撞融合所散发出的别样意味,这也是他一次创新性的尝试。
谈及“诗歌人间”活动,第一次参加该活动的王桂林充满期待:“前不久在海南博鳌国际诗歌节上,与著名诗歌评论家徐敬亚先生谈起,徐先生评价说‘诗歌人间’搞得很专业,我喜欢‘很专业’这个词,‘诗歌人间’这个名字我也喜欢。诗歌的人间,人间的诗歌,根植大地,观照人生,温情蕴藉,真实不虚。真的希望我们这个人间是诗歌的人间,也期待通过参加这个活动写出更多更好的人间诗歌。”
毛焰:诗歌让我进入“崭新的领域”
毛焰
从2014年开始,知名艺术家毛焰开始写诗了。
毛焰,1968年出生于湖南,1991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油画系,现工作、生活在南京。作为中国最具代表性的当代画家之一,毛焰以其细腻而有着微妙意趣的笔墨,描绘出一幅幅静默的日常面孔,引领观者进入免受时代速度干扰的凝思时刻。
熟悉毛焰的人都知道,其笔下的人物肖像风格显著,稀薄而透明的灰色调直击人的心灵。在过去的30多年间,毛焰持续探索肖像绘画在当代的表达潜力,以极具辨识度的技法,刻画着时代表征背后人类共性的精神世界。绘画对于毛焰来说是一种近乎与生俱来的热爱,很早就认定自己的一生都要从事绘画创作。
绘画于毛焰而言是信仰,诗歌对毛焰而言是痴迷的新领域。他并非三分钟热度或者头脑一热,而是以十分虔诚之心和虚心求学的态度对待写诗这件事。他告诉记者,他有很多诗人朋友,过去也会读他们的诗歌,后来由于一次特殊的机缘,他开始自己写诗,进入到诗歌的领域,他觉得那里太迷人了,对那些写诗的朋友们更刮目相看,“我开始以另一种角度看待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分量。”
毛焰说自己有一个习惯,一旦开始钻研一件事情,就会深入它,不会浅尝辄止。“就像学游泳,我会一头扎个猛子置身其中。诗歌让我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领域,在某种程度上是自我认识,是新鲜而陌生的。”
诗歌为毛焰带来了一种新的视角和出口,用毛焰的话说自己简直“着了迷”,深陷其中,发现诗歌的世界如此宽阔。在他看来,写诗并没有给他的绘画带来过多的关联,而是丰富了自身的精神世界。“我与绘画的关系从小到大没有断过。每个绘画领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局限,都有死角,而诗歌则帮助我去发现那些空白的间隙,是新的补充。”
谈及写诗的状态,毛焰也分享了自己写诗时的趣事。比如,刚开始写诗的时候,他如饥似渴,毫无包袱,像个学生一样去向自己那群诗歌界的朋友求教,跟他们一起谈论诗歌,他的这种“热情”有点吓到了自己的朋友。后来,毛焰说,他的诗歌得到了朋友们的认可,这让他非常开心。
直接、执着、专注、谦虚……毛焰的性格就是如此。从小到大,他了解一件事情,会在最短的时间了解来龙去脉。毛焰说:“隔行如隔山,学习首先就要端正态度,要对这件事给予百分百的尊重。”进入新的领域,他怀抱着敬畏之心,通过研读诗歌,将自己“沉浸”在诗的海洋里。
与诗人朋友的交游也让毛焰受益匪浅。他跟著名诗人韩东是好哥们。毛焰曾为韩东画过《我的诗人》,韩东也为毛焰写过《我的画家》。毛焰说,他的工作室和韩东的工作室离得很近,有一阵子他和韩东每天都会拿出一些时间来分享写作与艺术的体会,如果有别的朋友来,也自然加入其中。
毛焰说,他的诗歌没有宏大叙事,更多的是私人化的情绪体验。“诗歌带来了更多可能性,这挺让我兴奋的。”
马累:借助诗歌触摸智慧之光
马累
生活之余,就是创作。创作于马累而言,就是每天夜里十点到十二点之间的事,那是一段自由与自觉的时光。一直以来,他已习惯晚上十点左右开始看书,一般一个小时左右;之后一个小时就是在电脑旁写作。
最近,马累一直在尝试长诗或者说长篇组诗的写作。其中,长篇组诗《黄河记》大约是从2017年开始,迄今已经完成了近2000首,3万多行。他准备继续写下去,直到灵感枯竭为止。另外一部长篇组诗《聊斋手记》,则是今年年初开始写的,也已经完成了近150首,打算写491首,因为《聊斋志异》共计491篇,写这部长篇组诗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世界短篇小说之王”蒲松龄先生致敬。
一直以来,马累创作的文体主要是诗歌,他自嘲道,这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因为自认“阅历的不足、知识的浅薄”不足以撑起小说等其他创作宏大的框架,所以尝试着写点诗歌,聊以自慰。“从我发表第一首诗开始,我就认为诗歌首先要干净、安静,其次要表达出内心的爱与罪愆。”马累说,这是他的诗观,30年来未曾改变过。他想唤起人们的“爱”,因为诗歌,能够摆脱固执的世俗尘嚣而得到心灵的长久的安详,因为诗歌,能够更长久地、更清晰地感受到、触摸到神秘的智慧之光。
在马累眼中,他想写的诗歌是这样的:理智、自如、缓慢而不失安静的气质,写下的东西都是从内心深处流出来的,没有丝毫的杂质。诗歌的价值则在于:能在一定程度上呈现不可理喻的命运、日渐消失的人类灵性,能够呈现自身简单而肤浅的孤独与苍茫。这类似于去年,托卡尔丘克在她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中说的:“我很高兴文学出色地保留了所有怪诞、幻想、挑衅、滑稽和疯狂的权利”,她还说:“我梦想着有一种语言,能够表达最模糊的直觉。”
“也许我已经写下的是一些失败之诗,但又何妨呢?”马累说,在许多人刻意而急促地追求新鲜感的今天,他要用诗歌去追随智者,探究智慧。
见习编辑 连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