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校园建成有“场所记忆”的精神家园

来到南约第二小学（宝龙科技城实验学校碧新小学）回访的那天，学校投入使用刚满100天。校方代表彭江平用一个字形容感受：实——实在、实用。他赞叹，能在这么小的面积里面满足学校所有的功能场所、教学场所包括活动场所的要求，已经做到极致了。尤其是针对一二年级小学生的空间打造得非常精彩，营造出了让孩子愿意从教室里走出来、去到一个跟人嬉戏、交流的自然空间和场域。

“看到孩子们在校园里捉迷藏、玩游戏，进行各种活动，是最让人开心的。”墨照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人、南约二小新校园主创设计师曾冠生不无欣慰道。

龙岗街道创星九年一贯制学校实景。

打造“学有所教”的家园

南约二小新建工程是深圳“新校园行动”第三季“书院营造六联展”中的六个新建、改扩建学校项目之一，这一季不仅是新校园行动首次跨区域运作，更成为龙岗“高品质校园行动”的发轫之作。

“所谓的‘高品质校园’最核心的还是要让学生在一个开放、宜学、绿色、充满活力的公共空间中来学习、生活、活动、阅读和成长，这样的公共空间要满足学生的多种功能需求，既具备齐全、完善的现代化教学功能，同时塑造培养学生品质和各方面能力的内容空间，还有阳光、绿化和充满生机的活力空间。打造高品质校园，要回归到学生的需求，当然还有学校管理的需求、安全的需求，学校高品质运营的要求，节能低碳、降低成本的要求……把这些需求通过设计的手段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才能真正体现高品质校园。”龙岗区建筑工务署署长赵阳如此表示。在他看来，一个好的校园一定有一个能够让莘莘学子形成“场所记忆”的精神堡垒般的所在，而非千篇一律。

最初被纳入设计竞赛(联展)的六校，加上同期经多轮方案修改、进行品质提升的龙岗区外国语学校（集团）星河学校改扩建工程、坂田街道书香实验学校新建工程等九所学校早已在2023年新学期开学前如期交付使用。迄今已有深圳市云端学校新建项目、龙岗坪地六联小学改造工程项目等四个项目获得了8项国内外设计奖项，其中云端学校获得的2024MUSE设计金奖，六联小学所获的IAI最佳生态建筑大奖和2024 MUSE银奖等都是国际上等级非常高的奖项。

自2021年5月龙岗印发“高品质校园建设工作实施方案”，以“探索学校与发展中的城市关系”为命题，于当年8月启动高品质校园行动，就希望持续以此为抓手，实施“幸福家园、学有所教”计划，让优质教育成为龙岗的重要竞争力。

形成技术艺术双支撑平台

“以2021年的书院营造六联展为起点，到2022年的高品质校园‘城长计划’、2023年高品质校园城长计划之‘智友生长’、2024年城长计划之‘永续生长’，每一期都会结合场域环境、文脉历史承载不同主题。”龙岗区建筑工务署副署长马丽娜介绍说，从龙岗区政府决定要做高品质校园系列开始，它的竞赛、招标方式，“参赛选手”及遴选方法就希望以创新思路向前推进，“可以说是集整个区的力量，包括规自、发改、城管、水务等各个部门，大家团结协作，希望能够达到最初设想的效果，最主要让孩子们在有限的用地条件下，怎么样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和校园感受。”

正是因为实行创新、开放式的竞赛、招标体系，龙岗高品质校园行动才会不断吸引国内最优秀的建筑师参与其中。竞赛、招标“战况”激烈，反而激发起建筑师的热情。中标事务所往往高度重视项目的实施、落地，派人到现场驻场盯着项目，形成了一种“一知道要做龙岗的高品质校园，那我必须高度投入，一定要把这个作品做好”的良性氛围。

高品质校园的成功离不开各部门通力协作。因为“高密度”的制约因素往往成为建筑师发挥创意的重要瓶颈或者桎梏，因此需要各部门在规则内巧思妙想敢于突破，将项目有序推进。

推进高品质校园更离不开一套成熟、完善的设计管理体系，包括充分授权建筑师，发挥其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在设计阶段就开始选材，在施工阶段继续赋予其一系列决策权，推动建筑师去现场充分巡场，找出存在的问题，实现“对建筑最终效果进行把控”的总思路；而对业主方来说，则要有成熟的“各种技术和艺术支撑的平台”，以对建筑师在各个阶段的创意保驾护航。

区建筑工务署学校项目建设管理时任分管领导刘雄进一步解释，一旦设计师完成材料的选样定样，现场工程管理上就会对教室、走廊、洗手间、办公室等重点空间全面落实实体样板，由参建各方及使用单位验收通过后才全面展开施工。而在批量施工前，施工单位项目技术人员要对作业人员进行培训交底；对工程质量有直接、重大影响的工序进行划分管控；同时严控材料进场管理，避免出现偷梁换柱、以次充好。通过从业主的角度进行必要的审核和把控，真正落实现场精细管理，推进项目不断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立雪小学走廊实景照片。

融入本地文脉的设计

回访下雪村小学的时候，正好遇上附近的新雪社区在学校小剧场举行“最美新雪人”颁奖典礼。

“这样的社区文化活动放在我们学校来进行挺好的，不管是播放的宣传片，还是讲故事、表演，都是讲家教家风的，学生会受到感染、受到教育；让社区人员包括政府各个职能部门走进学校，有助于他们更好地了解学校；学校也是受益的，我们老师和学生有了一个展示的机会和平台。开放的目的是交融，学生、学校、社区在这个过程中得以共同成长。”下雪村小学现在叫“立雪小学”，校长袁才解释说，新校名保留了“雪”字，“立雪就是要立足社区办教育，当然也隐含程门立雪的典故。‘立雪求道’就是要求学问之道、做人之道，我们的办学目标是‘扎根本土、面向未来’，教育最终要回到情感上来，学生快乐成长，同时对学校有眷恋感。”

这可能会让负责校园设计的上海博风建筑80后合伙人肖潇心有戚戚。立雪小学所处台地有四米高差，周围道路高差更甚，而设计以不同标高的架空平台将之化解，“一个六层的学校相当于层层都是首层，突然变成一种很通达的感觉”。半围院的客家意象呼应本地文脉之余，建筑表皮巨大而漠然的姿态内里则是很丰富的校园空间景象，“里面的教室非常安静，通过电视屏幕般的巨大洞口，学生可以俯瞰不远处喧嚣的两条主干道交会处，这些学生大都住在周边，当夕阳洒落，一种归属此地的真切感会油然而生。”

说到校园设计中的“半围院”理念，袁校长说，学校会保留这个名字，“因为它是我们这个校园的点睛之笔，后续希望能从这个设计理念产生出一门课，让一届一届的学生听我们讲这个包涵客家文化元素的故事。”

问袁校长，他最喜欢的校园空间是哪部分？“学生觉得好的、老师觉得好的，我就觉得好。比如学生喜欢教室双走廊，虽然造价是高的，但对学生心理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正向度的，因为活动空间大了，他会走出来嘛，就可以看到天看到地看到社会，境界也会不一样。”

2023年以西安老菜场市井街区一段改造赢得深圳环球设计大奖金奖的行止计画事务所主创设计师杨濛、吴涵儒当天专程从西安飞来参观。“因为特别喜欢这个项目”，吴涵儒解释，“从城市远远看过来它的整体性特别好，圆弧的界面，色彩的处理，包括外墙上的开窗，是让人特别惊艳的地方。”这位在2022年高品质校园城长计划12所学校竞标中拿下深圳中学龙岗学校小学部改扩建工程的年轻建筑师坦承，这趟过来就是来“学习处理手法”。杨濛直言，项目在“类型上的突破，小空间的变化”上给他诸多启发。

化解高密度的推广意义

位于龙岗街道五联社区，占地面积约3.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逾7万平方米，办学规模为72班的创星九年一贯制学校新建工程（深圳市龙岗区教育科学研究院附属实验学校）在竞赛阶段就备受瞩目，交付后被普遍认为“建筑师现场管控能力强，完成度高，较好地实现了设计效果”。

创星营造“围龙书院”的设计理念既延续了客家围屋聚落强烈的领域感、又借力丰富内部院落空间的文化基因：以围屋式的连续水平体量回应基地周边城市的超大尺度和高楼林立。沿基地边界叠加密度，水平层层叠落的书院和首层对城市开放的骑楼街道空间一起形成特色沿街界面。内部则以岭南造园手法设计层次丰富的书院庭园空间，传统的大型运动场被解构为场地两端两个200米露天运动场和风雨运动场，供小学和初中部分开使用，从而为9个年龄段学生释放出妙趣横生的自然户外活动场所。设计还重塑了西侧和现状住宅区之前的一条蜿蜒的历史村落边界，使其成为穿越校园同时连接七星世居和证券山的城市漫步道：既是一条串联起传统客家书院和新型书院校园的文化景观路线，也是校园和社区互动的趣味游廊空间，将被快速城市发展割裂的客家文脉通过新校园的植入重新衔接起来。

“我们有很大的零退线，以边界互相让利的方式向城市贡献了骑楼空间，这是学校建筑类型上有推广意义的创新，基于这样的方式，所谓的高密度其实很大程度上被化解了。”该项目两位主持建筑师之一的URBANUS都市实践建筑事务所设计总监文汀如此解释。

无独有偶，曾冠生也直言，他在设计南约二小时最重要的出发点，就是“反高密度”，由此产生了他称之为“回归地面的校园”的设计方案，“我们把所有的普通教室都放在一二层，因为它只有18个班，让学生在课间10分钟能快速地来到庭院玩——我不希望他们在走廊里玩，希望他们回归庭院。同时把风雨球场、室内球场和图书馆堆叠成一个垂直文体社区，把传统的文体楼、教学楼、行政楼、中轴线更紧凑地挨在一起，不是分离，产生一个空间的变化，在这个基础上创新，生发出各种庭院的构想，为孩子们提供一片融合自然，具有探索性、互动性、社区性的自然滋养地，可以在树下学习、游戏，与动物为伴、草丛灌木里捕捉昆虫……实际上这是一种更灵动的非正式教学空间，上课为什么非要在课室里面？”

曾冠生承认，空间场域的构想和运用，“还真是需要运营方跟我们一起努力才能实现，建筑师一个很大的任务就是让你的空间为使用方理解，我不希望那些效果图只是效果图，而是真的能产生各种动人的教学场景。”

编辑 秦天 审读 张雪松 二审 李璐 三审 詹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