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9日，一篇关于新冠疫苗的文章出现在网络上，该文章以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疫苗法律定义问题开头。在接下来的3400字中，文章宣称新冠疫苗是“医疗欺诈”，并指出注射疫苗并不能预防感染、提供免疫力或阻止疾病传播。

相反，该文章声称，接种疫苗将“改变你的基因编码，把你变成一个没有开关的病毒蛋白质工厂。”

这篇文章的言论很容易反驳，但并不妨碍它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被从英语翻译成西班牙语和波兰语，随后出现在数十个自媒体上。反疫苗活动人士发现该文章后，在网络上对文中的虚假信息进行了大肆传播。这篇文章还传到了Facebook。据社交媒体分析平台CrowdTangle统计，该文章在Facebook上的阅读量达40万。

所有的这些信息都可以追溯到一个人：约瑟夫·默科拉。

约瑟夫·默科拉是美国佛罗里达州开普科拉尔的一位骨科医生，也是“造谣12人”中的关键人物（纽约时报）

默科拉博士，67岁，是佛罗里达州开普科拉尔的一名骨科医生，长期以来因推广未经证实的治疗方法而饱受批评，并受到政府监管。而最近，据研究人员称，他已成为网络上新冠病毒虚假信息的主要传播者。

《纽约时报》的一项分析发现，自疫情爆发以来，默科拉已在Facebook上发表了600多篇质疑新冠疫苗的文章，其受众远远超过其他疫苗怀疑论者。他的言论在Twitter、Instagram和YouTube上得到了广泛回应。

默科拉表面上是一位普通的自然健康运动支持者，但他的这些言论为他赢得了“造谣12人之首”的“殊荣”。据非盈利组织“反数字仇恨中心”（Center for Countering Digital Hate）统计，“造谣12人”在社交媒体上传播的反疫苗信息占到了此类信息的65%。这12人名单中还包括长期致力于反疫苗运动的小罗伯特·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和健康坚果新闻网站的创始人艾琳·伊丽莎白（Erin Elizabeth），后者也是默科拉的女友。

“默科拉是反疫苗运动的头号人物，”一位来自华盛顿大学的阴谋论研究人员说。“他是一个善于利用不确定性，例如疫情，来推销个人主张的舆论操纵大师。

默科拉的Facebook主页背景正是其出版的畅销书《关于新冠肺炎的真相》（社交媒体截图）

一些备受瞩目的媒体人也加剧了人们对疫苗的怀疑，特别是福克斯新闻的主播塔克卡尔森和劳拉英格拉汉姆，尽管福克斯其他名嘴已呼吁观众接种疫苗。如今，在美国疫苗接种速度放缓之际，加之德尔塔变种病毒肆虐，包括默科拉在内的“造谣12人”成为了关注的焦点。根据美国疾控中心的数据，住院的新冠患者中，超过97%的人未接种疫苗。

美国总统拜登就曾谴责网络谣言导致民众拒绝接种疫苗。尽管拜登已经敦促社交媒体平台“对虚假信息采取措施”，然而默科拉的案例也反映出这项任务的难度。

研究过默科拉网站的研究人员说，在过去十年里，他的网站打着“健康疗法”的幌子，传播反疫苗内容并从中获利。 默科拉在一份2017年提交的纳税证明中宣称，他的净资产“超过1亿美元”。

默科拉并没有直接在网上宣称疫苗无效，而是经常对其安全性提出尖锐问题，并传播一些受到其他医生诟病的研究。Facebook和Twitter保留了他的一些帖子，但打上了“谨慎”标签。与此同时，这些社交媒体公司也一直致力于制定相关规则，来删除具有谣言苗头的帖子。

Facebook对于虚假信息的帖子进行标注并删除（社交媒体截图）

“社交媒体赋予了他新的生命，他巧妙地利用社交媒体将人们陷于他的谣言中。”反数字仇恨中心主任伊姆兰·艾哈迈德 (Imran Ahmed) 表示。目前，该中心关于“造谣12人”的报告已被美国国会听证会和白宫引用。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默科拉表示“对于自己被称为谣言的头号传播者感到诧异。”他声称自己在Facebook的帖子点赞量只有数百人，因此不明白“这么少的分享量怎么可能对拜登斥资数十亿美元的疫苗接种运动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默科拉补充说，针对他的指控是政治性的，他指责白宫“与社交媒体公司勾结进行非法审查”。

他没有澄清自己对新冠病毒的种种言论是否属实，只是表示：“关于维生素D和新冠肺炎风险的研究已发表在同行评审的出版物上，我作为第一作者，完全有权通过分享我的医学研究来提醒民众，”但他并没有指明是哪份出版物，本报也无法证实他的说法。

2003年，他出版了一本书《无谷物饮食》（The No-Grain Diet），成为《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此后，他几乎每年都出版书籍。2015年，他搬到了佛罗里达州。

随着知名度的提高，默科拉开始了造谣和“带货”的循环。他先是提出未经证实、甚至有些牵强的健康主张，例如床垫会放大有害辐射等，然后在网上销售诸如维生素补充剂、有机酸奶等产品，以此作为替代疗法进行推广。

为了扩大生意，默科拉成立了“默科拉健康源网”（Mercola.com Health Resources） 和 “默科拉咨询服务”（Mercola Consulting Services）等公司。这些公司在佛罗里达州和菲律宾都设有办事处和员工团队。利用这些团队，默科拉抓住了各种新闻机遇，用十多种语言将博客文章、新闻通讯和视频快速发布到各种网站和社交媒体平台。

默科拉位于佛罗里达州开普科拉尔的总部（纽约时报）

默科拉的粉丝众多，其Facebook英语官方主页拥有粉丝超过170万，而西班牙语主页拥有100万粉丝。《纽约时报》还发现了其他17个疑似由他经营或与他的业务密切相关的Facebook页面。在推特上，他也拥有近30万粉丝，在YouTube上则有近40万粉丝。

默科拉在Facebook上拥有粉丝超175万。（社交媒体截图）

据两名前员工表示，默科拉非常了解什么样的内容会在网上疯传。由于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两名前员工拒绝透露姓名。他们说，默科拉经常进行 A/B 测试，通过发布相同内容的多个版本，看看哪些版本在网上传播速度最快。

编辑 严偲偲  审读 韩绍俊  审核 詹婉容 刁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