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
记者 马强
2016-05-26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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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我们仨》买了很久,一直从未敢翻开。

其实从内心里,是没有勇气去直视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在接连失夫丧子之后,以怎样的心境自处:从前越温暖的,当下一定越悲切。

如今掸去书页上的浮尘,看到杨绛先生写下的这样的话:“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们都算不清。杨绛先生的离世,或许会让人在凄惶中释然,“我们仨”,终究要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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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杨绛夫妇与女儿钱瑗。

让时光回溯到1932年的春天,那时候杨绛考入清华大学,与钱钟书相识。

第一次见面,钱钟书说:“我没有订婚。”

“我也没有男朋友。”杨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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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钱钟书和杨绛。

同样是1932年,沈从文致信张兆和:“如果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张兆和拍电报告之:“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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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沈从文和张兆和夫妇。

同样是1932年,松花江决堤,洪水泛滥哈尔滨市区,萧红欠钱太多无法离开旅馆,萧军趁夜租了一条小船,用绳子把萧红救下,随后有了自己的家。

和民国时期或浪漫或传奇的文人情史相比,钱钟书和杨绛的爱情,开始得简单而随意。

此后六十多年,两人历经战争、离乱、去国、还乡、著书、从教、下放、批斗、平反……

老去了的杨绛,从容追忆:“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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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时期的钱钟书和杨绛。

一生治学,公众眼中的钱钟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代“博学鸿儒”、“文化昆仑”。

一世相守,杨绛眼中的钱钟书:“我最大的功劳是保住了钱钟书的淘气和那一团痴气。这是钱钟书的最可贵处。”

终其一生,同样学贯中西、著作等身的杨绛,以为钱钟书之妻为最高的成就:“每项工作都是暂时的,只有一件事终身不改,我一生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常使我感到人生实苦。但苦虽苦,也很有意思,钱钟书承认他婚姻美满,可见我的终身大事业很成功,虽然耗去了我不少心力体力,不算冤枉,钱钟书的天性,没受压迫,没受损伤,我保全了他的天真、淘气和痴气,这是不容易的。实话实说,我不仅对钱钟书个人,我对全世界所有喜读他作品的人,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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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和杨绛互相理发。

为人妻为人母,杨绛毕生,同样令人高山仰止。

1997年,被杨绛称为“平生唯一杰作”的爱女钱瑗去世。一年后,钱钟书临终,一眼未合好,杨绛附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呐!”

如今追思,再坚硬的心灵也会为之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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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钱瑗、丈夫钱钟书前后相隔一年离世。

一生相守,是很艰难的历程。做人和治学,是同样费解的题。

作家陈丹燕写过老年的王元化与张可:当他们相对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还是闪烁着活生生的,热烈的爱情。

“这个长故事里有太多的苦难和坎坷了。”我说。

“基督教的说法是,人生就是一个苦难的过程。”王元化说。

“夸张了。”张可说。

1995年8月,张兆和写下这样的话:

“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

时至暮年,杨绛在《我们仨》中著言: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

经历了人生的百转千回,苦难、误解或是快乐,如今他们一一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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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牧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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