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哲人说:心中每生出一个念头,心中就有某物腐烂。
我不禁想到,每届诺贝尔文学奖公布后,图书市场都会给予喧闹的回应,那些功利的、有企图的念头,也必然会在读者心中造成某物的腐烂。
今届诺贝尔文学奖名花有主后,又闻到喧闹声种种。挪威作家约恩·福瑟原本在中国无人问津,读过他作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就是因为斩获诺奖使其“身价大涨”,其作品一书难求,随之带来的是“二手书炒作”行为。孔夫子旧书网上,约恩·福瑟的两本戏剧选《有人将至》和《秋之梦》,标价被“炒”到离谱,最高的一本定价达3600元,而它的原价仅55元。
我不知道这个价格是否会有人买,但炒高价与文学本身又有多大关系呢?
熟知文学市场的读者,或者说真正爱书的人都会了解到,一位新晋的诺奖作家在国内是否有出版的计划,以及是否有版权、是否重印再版等等问题,都会了如指掌。
上海译文出版社曾出版约恩·福瑟的戏剧选《有人将至》、《秋之梦》,他还有多部作品将在国内出版,其中,世纪文景将在明年出版福瑟的代表作小说之一《三部曲》,译林出版社将出版“约恩·福瑟作品”,包含福瑟最偏爱的小说《晨与夜》、近年来最重要的长篇代表作“七部曲”。《晨与夜》也预计今年年底和读者见面。
这些消息不难查到,虽然在京东平台,约恩·福瑟的戏剧选已售罄,目前都显示“预售”状态,但面对文学时,我们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文学本身就是被时间沉淀的艺术,我们可以看重它的一时荣光,跟风或者潮流都不能落入人后,但它更多的还是对读者个体的打动,或者是以美的享受,或者是以痛的感受。文学的艺术价值、思想深度和文化影响难道是它的内涵吗?如果一部文学作品摆在你面前,你无法从中感同身受,哪怕这部作品是你以3000多元的价格购买的,那也将毫无价值。
既然有图书市场,书籍当然也是商品,既然是商品,为什么就不能炒高市值?我想说,在一些图书市场里,尤其二手书市场里,确实有其商业与经济价值,那些签名本,那些绝版书,那些有趣的、能延伸书本身知识的附加内容,应该得到市场的认同与读者的高价追求。有些装帧设计独特的新书自然也值得高价。只是在面对诺贝尔文学奖时,市场的追高就显得相当盲目了。
据悉,在本届诺奖揭晓之前,中国作家残雪因排在赔率榜第一,其作品也销量大涨,许多作品已经售罄,目前呈预售状态。而残雪作品前也均冠上“2023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字样。书籍营销本身无可厚非,只是有多少人捧着诺奖的作品在细读,大家买书只是看到了“诺奖”这两个字吧。
诺贝尔文学奖的初衷是为了表彰对人类文学做出杰出贡献的作家,以及推动文学的发展和进步。这其中包括了对人类命运的共同思考,是兼有艺术与智慧的表达。诺奖的评比应该不会考虑市场价值,就算它有所考虑,那也不能代表作品本身的价值。我们来回顾一下近几届诺奖得主的授奖词,就应该知道诺奖作家的作品所要体现的到底是什么。
2020年,瑞典学院将诺奖颁给美国诗人露易丝·格丽克,“因为她那毋庸置疑的诗意声音具备朴素的美,让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具有普遍性”。
2021年是坦桑尼亚小说家阿卜杜勒扎克·古尔纳,“因为他对殖民主义文学写作的影响,对难民在不同文化大陆之间鸿沟中的命运毫不妥协和富有同情心地渗透”。
2022年是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获奖理由是“她的勇气和敏锐揭示了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约束”。今年的约恩·福瑟“因其创新的戏剧和散文,为不可言喻的事物言说”而摘得桂冠。每一届文学奖都揭示它的意义,那就是人类在世界文学这个大命题下所承担的责任,如果你不了解,如果你不感兴趣,一个虚高的市场价格,对于文学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可言的。
另外,诺贝尔文学奖也只是评选机构对于文学作品的一种认可与肯定,它并不代表绝对的权威,只是国人一向热衷于此,并兴趣昂扬。据了解,当约恩·福瑟得知获奖时,自己正在开车。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也是一样,为了遵守交通法规,她决定停下车尽量简单地回复瑞典学院的电话。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收到瑞典来电后,受到了巨大“惊吓”,第一句话竟是:“我决不能去你们那儿拿奖,我有社交恐惧症,不愿意见人。”这就是诺奖,以及诺奖在一些作家心里的地位,它只是评选机构,任何一件人为的事情都不可能站在完全客观的立场上,所以当我们面对诺奖得主的作品时,我们要做的就是参考评委的意见,选择自己认同的作品来阅读,并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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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周晓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