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遍大江南北的舞剧《咏春》（深圳歌剧舞剧院出品），第一次出国演出就选定了新加坡。我和朋友前往滨海艺术中心观赏，非常震撼，得到一次“咏春精神”的洗礼和舞蹈艺术的享受。

说到《咏春》，最关键的人物当然是编导韩真、周莉亚，她俩堪称黄金搭档，《只此青绿》《永不消逝的电波》《沙湾往事》都是她俩的作品，尤其是《只此青绿》上了2022年春晚，一夜之间青绿变得大红大紫。这些年春晚节目没少挨骂，但舞蹈节目是个例外，从几年前的《晨光曲》（编导也是韩真、周莉亚，是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里的一段）、《朱鹮》（佟睿睿编导），到今年的《碇步桥》（李佳雯编导），无不出圈，一片叫好。

《咏春》用舞讲武，舞中有武，武中有舞。之前，台湾林怀民的“云门舞集”就做过尝试，用舞蹈传递太极和中国书法行云流水之韵。舞蹈是抒情的，林怀民很内行，他知道太极和书法可以舒缓运行，和舞蹈相对接近，拳术就要激烈一些了，难度也大，周莉亚和韩真知难而上，算是做到了舞武融合，打成一片。

因为题材的关系，剧中舞蹈“激烈”的成分比例较大，为了平衡，两位编导在剧中展示了一段女子群舞，增加该剧的抒情性。她们头戴斗笠，身着“香云纱”，赤足而舞，动作幅度内敛，有一种含蓄之美。这段群舞不仅强化了该剧的“岭南风情”，也和八卦掌女子群舞的飒爽英姿形成对照。

《咏春》剧照。

这个剧的男主角叶师傅是常宏基跳的，2019年10月，他在《舞蹈风暴》节目一鸣惊人，我就记住了他的名字。《咏春》是一台结合了舞蹈与武术的剧目，常宏基绝对是叶师傅的不二人选。当晚的演出，常宏基是一大亮点，四年前舞蹈风暴里的少年，成了赫赫有名的南拳英雄，常宏基成熟了。

演员里还有一个惊喜，就是饰演八卦掌掌门的张娅姝，一袭黑衣，一招一式，让我们想起了王家卫电影《一代宗师》里章子怡饰演的八卦掌传人宫二。章子怡在电影里演得好，张娅姝当然是另一种好，她身穿“香云纱”，幽光暗涌，在与常宏基过招中摩擦作响，飒得很，也帅得很。饰演大春的冯浩然是另一个惊喜，他和常宏基同台，毫不示弱，旗鼓相当。

舞剧《咏春》不仅舞蹈、打拳，还打了文化牌。把“咏春拳”与“香云纱”两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完美融合，也是这台舞剧的一大卖点。用东方美学宣扬岭南文化，其实，除了“咏春拳”与“香云纱”，剧中的骑楼也是岭南文化的一大特色，七十二家房客群戏，展现了岭南（包括香港）市井文化，这一场令人印象深刻。

这部舞剧的结构采用了“戏中戏”的双故事线、双场景，舞台上的《咏春》剧组，与电影《咏春》中叶问赴香港打拼的故事并行展现。我个人对舞蹈这门艺术的看法还是比较保守的，欣赏舞蹈得一“美”字，舞蹈的美是纯粹的、肢体的、视觉的、直接的，在审美的过程中，我不希望被“思虑”打断。我们看芭蕾舞《天鹅湖》《吉赛尔》，就是欣赏舞蹈的纯粹之美，不需要费脑筋去东想西想。《咏春》的双线结构，故事跳来跳去，打断了沉浸式审美。舞剧，还是纯粹、简明一点吧，别绕来绕去，尽量朴实地把美展现出来。

最后的谢幕演员手拉手冲向舞台前方，非常有冲击力，这个扑面而来的“冲台”谢幕，简直和观众打成一片，非常加分。

（作者何华：新加坡《联合早报》专栏作家）

（原标题《<咏春>舞武，打成一片》）

编辑 刘悦凌 审读 吴剑林 二审 郑蔚珩 三审 刘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