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遗址不仅是物质的，它们的伟大之处在于包含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思想，至今依然散发魅力。”日前，来自中国和意大利的专家学者齐聚南头古城，纵论古今中外城市文明比较与古城修复保护，探讨新时代古城保护与发展的新思路。

▲南头古城墙展示中意文化

让历史文化滋养现代城市

南头古城，位于深圳市南山区南头街道，迄今近1700年历史，是深港澳地区同宗同源的历史之根、文化之魂。伴随深圳城市化快速发展，南头古城一度沦为脏乱差的城中村，2020年8月重新开街焕发新生，探索出现代化城市更新与历史文化遗产共生共荣的可持续发展模式。

中意古城对话会在南头古城IF工厂举办，工厂前身为废弃制衣厂，如今蜕变成为南头古城的文化创意引擎。对话会学术主持人深圳市建筑设计研究总院执行总建筑师冯果川在开场中点明，“古城不仅仅是一个历史的遗迹，更是一个激发今天生活创意的源泉。”

对话会期间，正值南头古城开街三周年，全城举办“城新城意”系列活动。南头古城墙上演着光影秀，意大利古建筑、中国古县衙的点点灯光在城垣上摇摆、旋转，流光溢彩。轮船、大提琴、地图等中西文化交汇元素，一一投射出中意海上丝绸之路重镇交相辉映的文明交流之光。南头古城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城新城意”主题中的“城”代表着南头古城与威尼斯古城两座历史悠久的城，“新”和“意”代表着创新与创意，结合双城历史文化与现代元素，展现新时代古城活力。“南头古城作为广东省十大丝绸之路文化地理坐标之一，从古至今就是文化交融之地。历史文化是南头古城最为厚重的底色，交流融合是南头古城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源泉。”

“一带一路”全径实验室联合创始人杨兆凯是古城变迁的持续观察者，在他看来，南头古城已经成为现代城市发展的实验室，这里见证着历史的多元传统，更承载着创意与活力的未来。深圳南头古城与威尼斯古城一样，都是深受全球化影响的城市，都在各自所在区域文明进程中发挥重要作用，都具备世界文明互鉴的意义和价值，古城人文精神亟待传承发展。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究员张宇星是南头古城保护与利用工作的深度参与者，他对重塑古城人文精神颇为认可，“如果把南头古城1700年历史浓缩成一个断面，你会发现90%的南头古城是看不见的。今天重建古城，是重建古城居民对历史文化的感知。古城最重要的是里面生活的人，这些人是古城延续下去最重要的基因。所以，恢复一个古城是全要素重建，包括人、人的生活、物质的碎片、所有看不见的要素的活化等，让古城内在精神力量被呈现出来，让更多古城居民感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古城。”

关于古城如何被更多人看见？MetAl创意总监文森特·德·马西（Vicenzo De Masi）认为，中国是VR科技的大国，深圳是走在世界前沿的科技城市，通过VR和AR等科技手段可以让看不见的古城、消失的遗迹、村落被看见。“如果南头古城历史场景经过3D重建，那么我们戴着AR/VR眼镜走在古街上，就可以体验到一千多年前售卖、祭奠、庆祝等生活场景，让人们感知更真实的古代生活细节，沉浸式地体会古城精神。”

马西现场展示意大利庞贝古城VR重建案例，访客通过AR/VR眼镜进入庞贝古城虚拟场景中探索古建筑、庙宇等。他表示，“历史文化遗产保存、重建或者保存一些正在消失中的城市，把它们建造进3D模型中，这也是未来一种保护的新形式。”

▲意大利专家德阿姆巴（左）和MetAl创意总监马西（右）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特征精神

城市在文明的发展中一直发挥着核心的作用，它是个体融入社会和集体生活的地方。城市像海绵一样，吸收了历史留下来的痕迹和记忆，并且不断扩张。

“城市的真正魅力在于它是柔软的，它吸纳众多，无所不包。城市将每一条人类记忆信息遗留在每一个角落，在街上、窗花上、楼梯扶手上，在这里我们能找到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意大利威尼托古城墙联盟协会代表马克西米拉尼奥·德阿姆巴（Massimilano D'Ambra）在对话会上引用意大利著名作家卡尔维诺的图书《看不见的城市》，诠释城市与人文、历史的关系。

意大利威尼托大区古城墙城市联盟是此次对话会的支持单位，威尼托大区以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而著称，因水而名的威尼斯就位于该大区。“在意大利，我们的文化延续性十分稳定，我所生活的城市是古罗马时代之前建立的，一系列博物馆、15世纪建筑在街上随处可见，我去买菜的地方在古代也是买菜购物的场所。这是城市生命的延续性，它把过去呈现到了现在。对意大利来说，城市的古老性是不能被封存的，它一定是跟着社会不断前进。”

德阿姆巴表示，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身份特征精神，历史遗址不仅仅是物质的，它们的伟大之处在于它们包含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思想，至今依然散发出其中的魅力。“古迹修复基本原则是保护遗址的不可重复和不可复制性，尤其是它们在时间长河中缓慢转化和改变的痕迹，这也是原作和仿制品之间的区别。一处遗址不仅是因为它的物质性被认可，而是因为它代表非物质性的丰富。我们不能把一处遗址从现实中提出来修复和保护，这样做反而会剥夺它的历史张力，剥夺它催化、创造未来的可能性。”

德阿姆巴强调，城市历史文化遗产价值，是在城市城墙石头里写着城市的故事，要把这些故事读出来，围绕这些故事组织保护和利用工作是更有远见和意义之事。“每座城市都应寻找到自己城市的一个源头，尝试着用自己城市的根源、古老性赋予它一个持续性的生命力。”

文化遗产投资是为人民幸福投资

一座城市为历史文化遗产投资，实际上是为人民的幸福投资。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遗产专家乔治·安德里安（Giorgio Andrian)通过线上参与发言，阐述文化遗产的社会价值和给城市居民带来的意义。

安德里安从欧盟文化的日常经验中，向与会者分享三个启示。第一，文化能够显著增强社会凝聚力。“这一点我们在威尼托的帕多瓦亲眼所见。当我们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之后，我们也正在体会这种凝聚力。”

文化可以带来更好的身体健康，不仅仅是身体健康，还有心理健康。“研究表明，文化遗产越是密集，越是给大家带来沉浸式体验，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他们会有更多幸福感。这意味着为文化遗产投资，也就是为人民的幸福去投资。”文化对于创新和发展都是必不可少。“我们在帕多瓦也看到，700多年前的文化界与艺术界的创新对话体验，今天我们不禁要问自己，700年后我们如何延续这种知识的交互传播？”

安德里安强调，文化遗产修复是技术，更是社会学话题，“没有社会群体的话，文化遗产价值无法得到体现”。为此，安德里安重申并解读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5C”战略：“一是可信度，所有修复必须以可持续、精确的方式来进行；二是保护，随着时间推移进行保留和保存；三是能力，对文化遗产修复能力的培训；四是宣传，要向社会解释为了谁而修复，并且由谁修复；五是社区，文化遗产要惠及所在社区，没有社区的参与，修复将失去意义。”

安德里安从意大利帕多瓦世界遗产申请工作举例，“一年多时间，帕多瓦召开很多圆桌会议，有数百个利益相关者参加，从个人、志愿者、专家甚至观众，效果喜人。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开展任何文化遗产开发利用的项目。”

（图片由活动主办方提供）

（原标题《保护历史文化遗产是建设美好城市的低成本捷径》）

编辑 王子烨 审读 刘春生 二审 范锦桦 三审 王越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