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215期|“深圳故事”演讲者陈悦成:因为喜欢,死去活来

晶报记者 李跃 摄影 丘禹舜
2023-04-20 09:04
摘要

中国民协民间生活方式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南方科技大学文化艺术专家委员会委员陈悦成分享了自己1982年从惠州到深圳发展至今到创办紫苑茶馆的经历

4月15日晚,2023深圳首届“深圳之夜”启动仪式暨惠州站演讲分享成功举办。中国民协民间生活方式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南方科技大学文化艺术专家委员会委员陈悦成分享了自己1982年从惠州到深圳发展至今到创办紫苑茶馆的经历。他表示,因为别人能从紫苑这个“文化池塘”里获得美的体验,自己愿意为了它玩命地往前奔。

以下是陈悦成演讲文字实录:

大家好,我是“深圳故事”演讲者陈悦成。

我是1982年从惠州来到深圳的,至今已有41年了,我的“深龄”可能比在座的很多朋友的年龄还要大。回顾这些年的经历,说到我的“深圳故事”,我的最大感受是,深圳是一座诞生了伟大的改革开放观念的城市,我本人和千千万万人一样,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

我是1982年来深圳的。为什么来深圳呢?因为高考落榜了,没考上大学。当时深圳建立经济特区没多久,很多地方招工,我参加了招工考试,很幸运,我进了海关。

这里要顺便说一下,我从小就喜欢书法,应该是受了伯父的影响。伯父闲居在家,懂诗词、书法,知中医,平常在家,没事他就在院子里看书、吟诗、写毛笔字。他写字的时候我常常会在旁边看,时间长了自然就爱上了书法。传统社会里,写一手好字本身就是一个基本功。

只不过,那时候我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爱好有一天会改变我的命运。有一天,我在宿舍练毛笔字的时候,无意间被海关的领导看到,他一看,哟,你的字写得不错呀!于是将我调到了机关,成了领导秘书。

当秘书的那几年,我最大的收获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了艺术界很多牛人,像张仃呀、华君武呀、赖少其呀、黄永玉呀等,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因为他们出入境要通过海关嘛。他们身上有一种洒脱、飘逸的艺术家气质,让我打开了眼界,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不同的人生。

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不喜欢那种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兼之受了所认识的那些艺术大家的影响,几年之后,我就产生了辞职的念头。那个年代,虽然已经零星出现公务员下海现象,但从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海关辞职还真的不多。也因此,我的辞职想法不被很多身边人理解。

我跑到北京,找到原中央美院院长张仃,向他诉说心中的想法。没想到他支持我在深圳开画廊,说,我的画给你,一年后再跟我结账。这可是天大的利好啊!要知道,很多人求得张仃一张画,都值得奔走相告的。另外,原国家画院院长龙瑞也向我表达了同样的支持。于是,紫苑画廊就这样开张了。

没过多久,我就“得寸进尺”,在画廊基础上办起了一个文化综合体,也就是深圳人熟悉的紫苑茶馆。因为我想在深圳这样一个快节奏的城市里构建一种雅生活,把古代传统文化之美、器物之美转化成当代大都市里的日常生活审美。

也就是说,我希望给物质生活加一点美学理想,类似于大厨做菜时加一点盐,既提味,也给身体增加一点必不可少的微量元素。

这句话,王鲁湘在一篇文章里提到过。盐田紫禁书院接连做了好几场“物质生活与生活美学”的对话,邀请一批文化人分享他们的美学观点。后来,我们据此结集出版了一本书叫《庄严的生活》,王鲁湘在为这本书作序时引用了前面那句话。

我还对王鲁湘在序中引用过的一副对联记忆深刻,这是左宗棠给友人写的一副对联,对联是“一室庄严妻子佛,四时经济米盐花。”左宗棠的对联告诉我们,人的生活应该由物质与精神两部分组成,家中无佛,其室不庄严;经济无花,其生活也未免太俗气。

这副对联也是我的一种美学追求,我希望通过对传统事物选择性的运用,呈现那种已经或者即将消逝的生活方式,挖掘那种生活方式背后容易被忽略的人文价值。有一件事令我感触很深。大约是2014年,我们在米兰搞了一个展现中国传统生活方式的展览,无非是茶、酒、花、香之类。我们联系展览的时候,刚开始馆方对我们的态度比较傲慢,我们递名片给他,态度也不是很热情,就是应付一下。但是,后来展览布展了一半,馆方负责人看见了我们的展览,带着美术馆的一个工作人员走到我们的展厅,连声赞叹说,“我没到过中国,但看过中国人办的许多展览,但,你们办的展览,太超乎想象了!真想不到,你们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文化精致的一面,看见了中国的美。”我们的展览是一个互动体验展,宋式点茶等征服了很多老外,大家排队喝我们带去的客家糯米酒,连声称道这是“中国的冰酒”。

这是文化的魅力,也是生活方式的魅力。对老外如此,对我们自己来说更应该如此。说到深圳文化特质,我想先讲一个小细节。那是1997年,第一家紫苑茶馆开在桂园路上。开张没多久,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起了一件事,他说,有一天,他坐公交车上,车过桂园路,他突然听到一个老人跟他说,“那家紫什么茶馆搞得那么阳春白雪,那么雅致,会有多少人光顾哟!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垮。”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紫苑不但没有垮,反而成了深圳的一个文化符号。这说明,我们倡导的这种雅生活,在快节奏的深圳也得到了不少人内心的呼应。作为一个移民城市,深圳有着独特的文化基因,如果说上海在吴越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海派文化,香港在东西方文化交融下形成了港味文化,深圳也正在酝酿、积淀具有深圳味道的城市文化特性。在这样的过程中,我想也一定少不了传统人文力量的参与。

人们常说,未来已来,但我觉得,有时候不是未来已来,而是未来已过去,因为有些事物发展太快,呼啸而至,你还没看清它就过去了。我们需要速度,也需要沉淀,需要让身体等一等自己的灵魂,需要让灵魂获得应有的重量。有人打了一个比方,如果现代社会是一辆建立在科技之上的汽车,人文则是这辆汽车的刹车器,我们希望自己成为这个刹车器的一部分。

我是个天生自由散漫的人,当初从海关辞职就是希望把剩下的生命交给自己。但是,自从自己践行物质生活与美学理想的观念以来,各种展览、各种活动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但是,想着自己毕竟还能为城市的文化生长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想到自己所倡导的雅的生活方式能够获得那么多人的共鸣,我内心里还是会得到一些慰藉。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因为喜欢,死去活来。

谢谢大家!

编辑 刘珂

(作者:晶报记者 李跃 摄影 丘禹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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