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经济理论是逻辑自洽的理论，基于此理论而构建的道德体系，也是最为逻辑自洽的道德体系。

人们常常以为，道德和效率不是同一回事，它们在很多情况下是互相冲突的。这一误解由来已久。道德究竟是什么？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其实可以先问一下：人们为什么要对他人的事作出道德评价？

答案其实很明显：人们基于自身的利益而设立道德标准，并对他人进行道德评判。人类的道德一直是围绕合作效率而构建的。假如人们不需要合作，自然也就不需要对他人的事作出道德评判。一个人对道德的看法，实际上就是他对合作效率的看法。

例如，对于在恋爱中脚踩两条船的人，大部分人都是持谴责的态度。为什么？因为脚踩两条船不利于婚姻合作。又例如，人们对于做生意不讲诚信，也是持谴责态度，这也是因为，不诚信不利于生意合作。

人们通过形成主流的道德评判标准，警告他人，不要做出破坏合作效率的行为。如果你那样做了，你将会受到多数人的抵制，从而使你的利益遭到损害。道德和效率，其实是同一回事。

不仅主流人群的道德标准如此，非主流人群的道德标准，同样体现了其对合作效率的看法。黑帮的道德标准就是一例。香港的黑帮片里，最常见的仪式是拜关公。新成员加入，要拜关公；和其他黑帮开战之前，要拜关公；裁决社团大事，也要拜关公。拜关公的仪式并非编剧的杜撰。这一仪式有几百年的传统，香港黑帮只是延续传统而已。关羽作为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性格自然是很复杂、多面的。但到了黑帮这里，关公的道德形象被浓缩为一点：出来混，最重要是讲“义气”。

为什么讲“义气”被黑帮如此推崇呢？当然是因为他们之间合作的需要。黑帮理解的“义气”，就是打架一起上、被警察抓了不供出同伙等。每一次拜关公，都是向成员进行内部的“道德”威慑，让成员意识到，如果谁违反黑帮的扭曲的“道德”，那他一定会受到全体成员的“道德制裁”。无论是社团头领还是普通成员，都处在这一“道德”威慑之下。

在黑帮之间，最重要的“道德”底线是“不祸及家人”。因为，一旦一方祸及家人，那么，双方基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任何一方做出妥协，都会没有安全感，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否会步步紧逼。毕竟，对方是可以对己方家人采取行动的。诸如此类的黑帮的“道德”，都是围绕“社团的效率”而构建的。黑帮如此，其他非主流人群也如此。

普通人在道德评价上，相互之间经常会发生分歧与冲突，其背后的原因，其实是人们对效率的看法的冲突。例如，对婚内出轨，老实人严厉谴责，浪子则认为无所谓，这是因为后者并不那么重视婚姻合作。同一个人的道德观念，也会自相矛盾，这是因为他不懂经济学，对效率的看法并不逻辑自洽。

市场经济理论是逻辑最为自洽的理论，基于此理论而构建的道德体系，也是最为逻辑自洽的道德体系。市场，不仅最有效率，而且最讲道德。

（作者系财经学者）

（原题《市场经济是逻辑自洽的道德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