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球闯进深圳四口之家
读特融媒实验室
2022-04-08 12:40

随着北京冬奥会的成功举办,中国提出的“带动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目标走进了现实,而冰球运动在青少年群体里隐隐爆发出较高的人气。根据中国冰球协会的数据,2016年至2020年,全国冰球人口从38.2万增至69.2万,其中少儿冰球人口增长最迅猛。不少冰爸冰妈已经带着冰娃走上了冰球场。

在深圳的冰球场上,活跃着一对兄妹。他们经常一起出现在冰球馆里,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小小的身体里仿佛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能让他们忘记疲惫和疼痛,在冰上无数次摔倒后又无数次爬起。这对兄妹都是深圳昆仑鸿星冰球俱乐部青少年组的球手,妹妹叫吴姃,今年7岁;哥哥叫吴邪,今年9岁。

兄妹俩的名字是爸爸王家楠取的。王家楠喜欢看小说《盗墓笔记》,“吴邪”正是来自主人公的名字。在小说里,吴邪是一个普通人,但正因为是普通人,他所经历的一切才让人那么佩服。“他希望孩子不需要大富大贵,做一个非常厉害的小市民就好。”妻子吴玥说。

而这对兄妹的厉害之处,开始在冰场上展现。

有不少青少年在深圳昆仑鸿星冰球馆上课。

01

冰球笔记本

“身体转动要跟上,要快,好!”王家楠倚在球场栏板上,一边看着女儿吴姃练球,一边发出指令。

这天是2月26日星期六,吴姃和哥哥吴邪在深圳昆仑鸿星冰球馆有冰球课。因为兄妹俩年龄差异,9岁的吴邪被分配到U10年龄组训练,7岁的吴姃则在U8组训练,两人上课时间不同,爸爸王家楠和妈妈吴玥也进行了分工,分别照看两个孩子。

哥哥的课先开始了,妹妹也没有闲着。吴姃穿戴好冰球装备,站在冰场边上,面向爸爸开始做课前热身训练。她在冰上相距大约半米的两个位置点,并排摆放了两个黑色的冰球作障碍物,然后双手持杆,以横写的“8”字路线带球越过障碍物,不断重复。有时候冰球不听使唤到处乱窜,站在对面的爸爸会给吴姃发出几句提醒;有时候练习久了,爸爸就让吴姃休息一下。这时,吴姃就“扑通”一声跪在冰上,面朝着U10年龄组训练的方向,看得出神。

爸爸在照看吴姃练球。

在吴姃看来,“哥哥比自己厉害,因为他速度快”。在训练过程中,吴邪常常保持沉默。他压低身子,两眼紧盯前方,脸上表情严肃。他带球动作熟练,滑行平稳,速度也更快。有时急转弯没控制好摔倒在地上,冲撞向场边的围板,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但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马上站起来,捡起球杆继续带球往前冲。

“有全身护具所以摔得不痛。”吴邪说,这节课练习对抗和滑行,感觉自己表现还可以,就是“刹车”做得还是不够好,“要把重心放到前脚掌上,自己要再练习,爸爸妈妈也会教我。”

吴玥说,兄妹俩各有一个冰球笔记本,每次训练完,他们都会记下各自做得好的和不好的地方,包括教练纠正的动作和坏习惯,每次上课前都会复习一下。“比如这周,吴邪主要是射门不稳,传球不稳;吴姃喜欢单手拿杆,但是教练和我们都要求她必须双手拿杆。所以我们就跟他们说,这周的目标就是不管在课上还是在场上玩的时候,都一定要双手拿杆,而且一定要射门得分,争球一定要争到底。”

吴姃休息时,常常跪在地上看哥哥训练。

不同于站在球场外看孩子上课的家长,王家楠和吴玥是“全副武装”亲自上场,跟孩子一起上冰球课。39岁的王家楠是轮滑爱好者,20岁左右开始玩轮滑,给后来的滑冰打下了基础;吴玥则在去年考取了冰球裁判员资格证。

“在场上看比赛和在观众席看比赛完全是两种形态,因为在场上你更能感受到孩子们对进球的渴望,对胜利的渴望。”吴玥说,她和丈夫希望能跟着孩子一起练习,可以给他们传球,也可以在课后组队打比赛,这是冰球运动带给他们的乐趣。

02

爸爸先学

吴邪和吴姃第一次上冰是在2017年。“从滑冰场有女儿的鞋码的时候开始,就带着他们去商业冰场滑冰了。”吴玥说,那块冰场位于龙岗区一家商场里,丈夫发现后很兴奋,“没想到在南方有真冰了”,所以一家人去租鞋滑冰,那段时间滑冰都是丈夫教的。”

王家楠和吴玥都是江西人,很少有机会看到“能在地上堆积起来的雪”。后来,夫妻二人到深圳定居,迎来了吴邪和吴姃。对于这一对生长在深圳的兄妹来说,冰雪更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因为南方的小朋友没有看过雪,所以他们很兴奋,刚上冰的时候就一直摔倒了爬起来,摔倒了爬起来,不断重复这么一个过程。”吴玥还记得,当时两个孩子特别喜欢滑冰鞋铲起的冰花,就跟雪花似的。他们把这些冰渣子搓成一团,变成一个小雪人,玩得特别开心。

那时候,冰球在南方地区还是一项陌生的运动,深圳的商业滑冰场大多只提供花滑教学,“我们一开始没有想过要打冰球,就只接触了滑冰。”

2018年,冰球突然闯进了吴氏兄妹的世界。那一年,王家楠因工作关系到上海出差,吴玥带上两个孩子一同前往。一家子在上海第一次观看了冰球训练,才发现“原来滑冰可以带杆,还可以玩球”。两个孩子趴在球场边的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冰上飞速滑行的冰球。这时,吴邪突然转身对爸爸说,“我不滑冰了,我要打冰球”。

2018年,吴邪、吴姃和爸爸在上海看冰球训练。(采访对象供图)

回到深圳后,王家楠找到一处有冰球基础教学的商业冰场,给吴邪报名学习,那一年,吴邪6岁。半年后,吴姃也进入打冰球的行列。

2019年,吴邪和吴姃都加入深圳昆仑鸿星冰球俱乐部,分别进行上课训练。吴玥说,兄妹俩每周都有一节3-5人的小团体课,一节6人以上的大课。如果当天下午有冰球课,两个孩子从中午就开始收拾装备了,然后看笔记本复习,父母也会给他们定下这一周或这一个阶段的个人目标。

在家里,王家楠对兄妹俩要求严格,如果看到孩子们在训练中有坏习惯,一定会督促改正。王家楠不是专业的冰球手,他经常上网看视频自学,研究冰球鞋的内刃和外刃,以及打球过程中的每一个肢体动作。“他对动作抠得很细,比教练还要细。”吴玥说,如果丈夫上班不能看兄妹俩上课,会嘱咐她把兄妹俩上课的过程拍摄下来,等下班回家了再看视频细细研究,一旦发现哪个动作不到位,就会提出批评。“如果练不会,就爸爸上场。爸爸会自己去把这个动作学会了,然后再手把手教。”

妹妹上课时,吴邪在场边独自练球。

吴邪对急转弯动作一直把握不准,他经常在即将转弯时放慢速度,仿佛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而摔倒。王家楠通过视频学习了急转的技巧,一有时间就带着吴邪、吴姃到商业冰场训练。从脚的摆放,到臀部的扭转,在细节上一点一点地指导他们,用了大约3个月时间,吴邪才基本掌握了急转的正确做法。

“对于打冰球的孩子来说,练摔倒是第一课。你必须学会摔倒的时候保护好自己,然后迅速站起来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球。”吴玥说。

03

冰球梦

吴姃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打完球摘掉头盔时,她总是习惯性地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袋后面,然后抱起水瓶,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打冰球累吗?”

“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吴姃慢悠悠地说。

“那怎么办呢?”

“就在休息室里休息,休息完再继续打。”吴姃抬起头,拨了拨额头上的碎发,从冰场上的“战士”突然变回了一个腼腆的小姑娘。

在休息室里,她的一双小眼好奇地打量四周,说话时小心翼翼。当被问及是否会一直打冰球时,吴姃毫不犹疑地点点头回答“冰球可以”。

“你觉得它好玩吗?”

“好玩。因为我进球可以帮球队得分。”吴姃脸上露出了笑。

吴姃对读特记者说,她有两个梦想,“一个大一点的梦想是我在10年后,18岁的时候,能代表中国冰球队参加冬奥会;一个小一点的梦想是我们学校也能有一支冰球队。”

和妹妹一样,吴邪也有一个冰球梦,“成为国家队队员,还有,我们能像加拿大的孩子一样,也有自己的冰球联赛。”

王家楠和吴玥很早就知道了孩子们的冰球梦,“吴姃在一次学校作业里提起过”。吴玥说,让孩子打冰球的初心是让他们对自己有所要求,培养他们自主学习的能力。而孩子将来往哪个方向走,每个孩子有自己的成长经历和人生,父母也不会过多干预。

爸爸给吴姃系紧鞋带。

不过,要同时培养两个孩子打冰球并非易事,“这对家庭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网上资料显示,冰球培训的课程费、装备和比赛是三项主要开支。首先是课时费,一对一训练是初学者的主流培训方式,一年下来,课时费至少在10万元左右;其次是装备,学冰球的孩子往往处于快速生长发育期,除了头盔,身上的球服、护具、冰刀,一两年就要换一次,一套下来要上万元;再加上疫情之前每年数次的外出参赛支出,在中国,培养一位冰球少年的费用每年在15万元以上。

“所以我们采用的是非常‘乞丐式’的打法。”为了让孩子长期维持训练,王家楠精打细算——孩子的装备大概20个月更换一次,能淘到二手装备的就尽量使用二手装备;在家庭预算里,占大头的是训练费,包括打比赛的费用,所以兄妹俩通常是市内的比赛必参加,省内的比赛有选择性地参加,省外的比赛尽量不参加。“在我们看来,进国家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但孩子们有这个梦想,并且能为梦想每天付出努力,这是非常珍贵的。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


记者 陈雯莉 陈致远

审核 陈建中 甘霖 刘思敏 徐雅乔


(作者:读特融媒实验室)
免责声明
未经许可或明确书面授权,任何人不得复制、转载、摘编、修改、链接读特客户端内容
推荐阅读
读特热榜
IN视频
鹏友圈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