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 | 野桥

​解良
2022-01-24 09:56
摘要

踩石过河的桥非官家建造,在野,我称野桥。

大块的有平面的鹅卵石是从河套不同的地方捡来的,下跳棋一般摆在河水里,七扭八歪地穿过苏子河的潲脸儿和浅水湾,石头的上半截露出水面,供人脚踩着一步一跨过到河对岸去。这种踩石过河的桥非官家建造,在野,我称野桥。

潲脸与潲脸儿不同,前者指大风及大风吹来的雨雪斜打在脸上,后者指河水侧转或下坡形成的急而浅的水流。这句话是满语的转音。

家乡小城方圆几里,苏子河从小城中流过。我读小学时,河上只有一座老石桥通往河两岸。老石桥地处小城中心,家住河上游与下游的人要走这座桥去对岸太绕远,多走几里冤枉路,所以在老石桥上游与下游便有野桥,跳石桥及用几根圆木衔接起来搭在水面上的独木桥。夏日里天气炎热,有人干脆脱鞋,挽起裤角,趟河去对岸上班或办事。穿塑料凉鞋的小孩子更省事,不用脱鞋就可以趟河。有人为图近便甚至推着手推车、扛着自行车过河。我读书的小学在河南岸,学校后边就是苏子河。班主任和班里多名男女同学住在河北岸的紫树林居民区,每天都踩着跳石桥来学校,风雨不误。他们过跳石桥玩似的,两只脚从一块石头落在另一块石头上如履平地。但也有人走不好,如老人,跳石浸在河里悄悄长出一层青苔,雨天石头打滑,不小心就会踩跐,落进水里,湿了鞋和裤脚。冬天河上结了冰,跳石桥如一行扭扭歪歪的脚印被封冻在河面上。这时候,两岸的人就可以打着滑溜来往对岸。小孩子围着“脚印”撑冰车,打陀螺,冰越结越厚,“脚印”被淹没,直到春天才会露出来。

雨季到来苏子河会被洪水灌饱,一块块垫脚石被大水冲得七零八落,随洪水跑掉,野桥断岸,家住对岸紫树林的同学便起大早绕道老石桥来上学。在这一河段对面上班的大人们也要起大早走老石桥往来对岸。我有一个发现,洪水过后没几天跳石桥又复原在河上,与原来的位置差上差下。而我却从未见过搬石头搭建跳石桥的是什么人,我问过北岸的同学,每次都是谁来搭桥?他们也说不上来,感觉不是一个人,好像每天必须通过跳石桥往返南岸北岸的人都自发地维护这座桥,发现跳石缺失,不用动员就主动去寻找合适的石头补齐,让跳石桥始终与苏子河相伴,形影不离。

去年有一天,我去幼儿园接外孙女,见老师搭了彩塑跳石带孩子们做《踩着石头过河》游戏,不禁想起离开多年的家乡。苏子河上现有五座现代化大桥,仍然有人在上下游的浅水湾搭野桥,助人过河。跳石桥历经几十年岁月的洗礼,仍站在河面上迎来送往,日夜被河水砥砺,簌簌有声,余韵流风。只是,我至今仍未见过一个搭桥的人。

编辑 特区报-秦天审读 刘春生审核 编辑-郑蔚珩(客户端),特区报-张雪松
(作者:​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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