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传》|深圳的腔调
刘洪霞
2020-06-27 12:52

北京有北京的京味,上海有上海的海派,深圳有深圳的腔调。文化学者胡野秋的“胡腔野调”的《深圳传》一书中,弥漫着浓郁的、意味深长的深圳腔调。那么,何谓深圳的腔调?

表面上,《深圳传》包罗万象,丰盈充沛,收纳了城市的历史文化、山川河流、街巷风俗、建筑方言、草木人间,几乎写遍了深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作家欲以摇曳多姿的散点透视的方式,穷尽对自己居住了二十七年的城市前世今生的书写,仿佛极力要表达出对城市的爱恨情愁。然而,实际上,在“形散而神不散”的字里行间,却是有迹可循,随意灵动的文字背后,建构出了城市鲜活的文化形象,表达出了城市独特的精神特质,营造了城市多元的文化氛围。这一切,似乎在不经意间,却又是在有意识的情理之中。

《深圳传:未来的世界之城》

胡野秋 著

新星出版社

2020年7月版

为城市书写传记,多少有些冒险,因为它不同于城市文学的尽情虚构,必须以历史的史识为基点,又要以丰富动人的文学性示人,这无疑是戴着镣铐的舞蹈。胡野秋偏偏以此为乐,视之为“一次幸福的探险”,将这座仅有40年历史的“少年之城”写成了一个成人,可能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也可能是一位包容谦让的绅士。他又将这座城市想象成一只硕大无比的鹏鸟,或者一尾游来游去的大鱼。随之,作者又将之一一否定,呈现出城市文化与生俱来的碎片化与多元化的特质,并轻轻询问,深圳应该是一个魔方吧,或者它是一个谜团?这种模糊的不确定性与飘忽性,但同时又伴随着旺盛的鲜活性,于是将这座城市的魅力呼之欲出。这座城市唯一不变的,就是永远在变。它仿佛是一台无场次的先锋话剧,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文化结构,这也许就是深圳的腔调吧。

随着全球化的蔓延,“千城一面”给城市形象的塑造带来恐慌。那么,地方性的独特精神成为城市对抗全球化趋势的手段。《深圳传》的书写,无疑为这座城市获得了某种想象性的人格特征,甚至是获得了某种性别,成为世界城市之林中的一个独特的角色,区别于任何一座城市,例如浪漫的巴黎。《深圳传》以文学的方式来处理历史内容,是它重要的写作特点。又因为这是一座全新的城市,全新的历史,没有更多的坐标可供参照,于是产生了新的发现,新的启示,又以不同的排列组合的文学方式,也就产生了新的观点。作家胡野秋所做的一切努力,是为深圳这座城市寻找与建构地方性的独特坐标,这是深圳这座城市区别于其他城市的核心所在。那么,城市传记也就是在不遗余力地书写自己的独特性,永无止境的进取精神就是深圳的腔调。

值得关注的是,《深圳传》的副标题是“未来的世界之城”,表面的意义似乎是深圳未来一定会昂扬于世界城市之林的,很有励志的味道,而仔细品味,其中却另有深意。深圳的独特性有它的指向,是对城市未来的文化认同。《深圳传》书写的是城市过去的历史,为什么是未来的世界之城?因为城市传记的书写是在现在的基础上对过去的回眸,而这对40年前的回眸之间,就构成了对城市过去的重新建构,而书写的此时此刻的社会现实,成为重新建构的基础。所以说,现在参与了历史的建构,那么现在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所以历史也会依据现在的变化而发生相应的调整。作家胡野秋以一种对自我青春逝去的怀念回到了城市的历史现场。然而,这番怀念却以不曾预想的方式重构了这座城市的历史。那么,城市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就因此连接了起来。城市传记以个体的起点来追寻城市的历史,目的是为了确定可知的未来,而这可知的未来有助于自我认同的确认。对于这座移民城市来说,《深圳传》是此刻的深圳的传记,为未来的城市认同埋下了伏笔。那么深圳的腔调也并不是一个静态,而是一个永远的动态。

编辑 高原

(作者:刘洪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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