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美文82期【散文】李业康 | 二姑父的枣子

王惠平
2017-05-23 14:13
摘要

后来二姑就改嫁给二姑父。


二姑父的枣子

作者 李业康 朗诵 蓝予

差不多,二十多年没吃过二姑父的枣子了,想想就馋。

二姑父名叫彭育书,住在老家太名山腰上,由于山高路险,至今未通车。他离我家有十里山路。从我家往南,有一条龙溪河,我们一群山娃子经常在那里放牛,去河里摸小鱼小蟹。过了河就是山,山路陡峭向高山深处延伸。小时候我有严重的支气管炎,爬一会就喘不过气来,需要停下来休息一阵。但为了枣子,我什么也不怕。走过草木茂密的山路,就看到二姑父那栋矮矮的泥土房子,房子右边200米就是那两棵枣树。树身很高,长得茂盛。两棵树相距很近,枝叶交错,给树下留出了一块太阳晒不到的空地,阳光穿过交错的枝叶,洒下一地硬币大小的光斑,犹如一地诱人的甜枣。


记得小时候,每年等不到枣子成熟,我就吸着鼻涕,喘着粗气隔三岔五往枣树下跑。“嗖”地一声上了树,净找最大的往口里送。有时吃得过急,就“囫囵吞枣”,连核也吞下去啦。吃饱了,还不忘把四个口袋装满才下树。

二姑父六十多岁,背微驼,喝点酒后话也讲不清了。其实,漂亮的二姑本是他哥哥的老婆,他哥哥二十二岁就当了北京公馆的团长,结婚后,夫妻二人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回家过门,可在家附近却被土匪绑票了。他哥哥被倒挂着,灌辣椒水逼钱财时,活生生就被灌死了。后来二姑就改嫁给二姑父。我倒不关心这些事,只关心二姑父对我好,他经常用竹竿帮我打枣子吃;看我喘得厉害,他还专门去山顶绝壁上采岩鹰草来帮我治支气管炎。


由于附近山里的孩子老是光顾二姑父的两棵枣树,所以一有空,他就经常坐在枣树不远处捉“贼”。有时叫我留下来帮他,我觉得挺好玩的,欣然答应了。我们蹲在不远处的柴草丛里。不一会儿,来了3个十来岁的小孩远远地用弹弓和石子往枣树上砸,随后就听到“砰!砰!”枣子落地的声音。小孩子跑到树下捡,二姑父跳出来边骂边拿着竹枝往小孩子背和屁股上乱打,打得小孩子“哇哇”乱叫,慌不择路地逃跑了。我站在一旁偷笑着……


后来,我长大要去西北当兵了,离开故乡的前一天晚上,二姑父颤颤巍巍地跨进我家,从怀里掏出一包用破布包住的红枣,连声对我说:“你啊,要到远方发展了,我没啥好送的,知道你最喜欢吃枣子,我特意上树挑了一些大的红的,你带在路上吃吧。”望着那包枣子,颗粒饱满,垂涎欲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感动得眼眶一片湿润。

因为担心我的支气管炎还没好透,西北又冷,听说冬天会零下三十多度,二姑父怕我顶不住。一再叮嘱我不要吃生冷麻辣的食物。怕我忘了,又拿出笔和纸写上不能吃的食品清单。然后,一把塞给我让我带上。

到部队第二年,我收到父亲一封信,说二姑父下山赶集,过麻冲时,不知道那里有人修山路放炮,一颗石子径直飞过来砸向他的左耳,把耳朵齐根削掉了,流了好多血,在医院躺着呢。听后,我有些难过和担心,连忙写信请父亲多买些干红枣给二姑父补血,祝他早日康复。

三年后,我从部队回来探亲,想着去吃二姑父的枣子。母亲告诉我,去年二姑父身体不好,中了邪气,巫婆说是枣子精害的,就把枣树砍了。听完,我有些伤心,问:“砍了,二姑父就好了吗?”母亲说:“没咧!现在啊,病更重啦,恐怕活不长了。”听完,我好一阵唏嘘长叹。


(以上图片蓝予提供)

作者简介

李业康,男,汉族,湖南新邵,现居深圳。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1991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全国各地省市级以上报刊发表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文学作品100余万字,另外,出版散文集《洞察人生的智者》,长篇小说《深圳诱惑》、《鹏城三部曲》(上、中、下册),作品被全国各地几十家报刊、网站转载,有作品入选江西省中考教材,并多次在省级以上单位获奖。


朗读者:

蓝予,本名王惠平,深圳特区报新媒体《读特》“聆听美文”栏目的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深圳市作协理事。现已出版五本散文集《得闲来叹茶》、《人与动物的距离》、《转身回眸》、《心灵的故乡》、《柳黄霜白时的背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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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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