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八月》,拼起1990年代的记忆碎片
读特记者 马强
2017-03-26 00:09

《八月》正在上映

获第53届台北金马影展  最佳剧情片 最佳新演员

第29届东京国际电影节 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提名)

第10届FIRST青年电影展 青年电影竞赛最佳影片(提名)

 

没有作业的八月,汗津津的小屁孩。

走街串巷磨剪子换大米的老汉,台球厅电影院喝酒抽烟的混混。

对面阳台上拉琴练嗓的街坊,每天四次响起的上班下班号……

电影《八月》,借助于12岁少年晓雷的视角,舒缓、松散地铺展开1990年代初一个大厂街区的黑白影像。

这样的大厂,诞生于1950年代,被成批量复地制粘贴在祖国的西北、西南。

大厂生产飞机、生产坦克、生产子弹,也生产电影。

它处在城市的边缘,被农田和铁道包围,独立王国似的拥有着自己的医院、澡堂、影院、学校、舞厅、商店、菜场、泳池和灯光球场……

人们操着有别于当地的语言,住在四五层红砖青砖的居民楼或是其间的平房里,骑着28自行车上班下班,每天准时地睡午觉,收看《新闻联播》……

这样的八月里,完成了小升初的晓雷,揣着双截棍无所事事地在大厂街区里闲逛。

时光缓慢,日子悠闲。

孔维一、张震、钮承泽

小屁孩晓雷,有着和杨德昌的张震、侯孝贤的钮承泽类似的长相和气质,瘦长脸,眯缝眼,内向敏感,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们。

卧床的太姥姥,下岗的舅舅,开饭馆的舅妈,喜欢看《出租车司机》的父亲,为上重点中学操心的妈妈。

打架泡马子的三哥,对面楼晾衣服的女孩,掌握着自己和父亲命运的教育干部和韩胖子,父亲那些各奔东西的工友。

国企改制,工人下岗——这样的宏大叙事离晓雷似乎很远,但他已分明感知到了平静之中酝酿的变动。

1990年代初,那样一个闷骚的时代。传统秩序面临解体,各种欲望蠢蠢欲动。

父亲的口头禅是,什么时候都得靠本事吃饭,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然而在现实面前,什么才算是本事这是一个问题,高贵的头颅和要填饱的肚子这也是一个问题。

骂骂咧咧的父亲,半夜对着空气挥拳的父亲,到底跟着心里一百个看不上的韩胖子走了。

桀骜不驯的三哥,风风光光的三哥,雨夜里被公安追得无处可逃。

被释放的三哥,清点着自己父亲的遗物。晓雷说,哭出来吧,别憋着。三哥说,滚。随后颓在了桌面上。

表面平静的八月,很多事情都在变。

父亲离家了,太姥姥去世了,父亲的工友们一起唱着《你在他乡还好吗》,大厂的风光不再了。

时过境迁,仓皇回顾,1990年代的记忆碎片,像是拆迁后大厂留下的残垣断壁。

80后的导演张大磊,自传似地用零碎叙述,小心拼贴着这些碎片。

它是少年的成长,也是人情的温故。

它是宏大体制变革中的个人反思,也是长大成人后对于过往的时代追忆。

《八月》的怀旧,统统藏在琐碎的声音、场景、细节和影像中。

它的技巧或许是粗糙的,但感情一定是真诚的。

这种真诚,那些从1990年代走过的大厂子弟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夏天终将过去,记忆中的1990年代,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告别的年代。

我们都曾像晓雷的父亲一样,和朋友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低下头颅、背起铺盖,去了北京、上海、深圳。

寄放着温暖的故乡里,退了休的父母佝偻了身体,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厂区里迟缓地遛弯,或是在院里和同样老去的街坊看着夜半开放的昙花。

当骄傲的地产商,如今霸道地强奸着大厂的记忆,若干年以后,我们应该怎样去面对那一段遥远、温暖、同时又让人落寞的历史?

进入21世纪,一切都像是刹不住的车。

面对过往的1990年代,我们无言以对。

只不过中国人一种很无奈、也很现世的哲学在于:现实至此,我们无力改变,就默默承受,然后总会在曾经的细节中找到温暖聊以自慰。

也就是说,既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们必须学会和生活和解。

更何况记忆中的1990年代,我们曾经过得那么慢,那么静。

更何况1990年代的父母和朋友,他们曾经是那么年轻,那么充满理想,多愁善感。

编辑 颜沁

(作者:读特记者 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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