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一家爵士酒吧里,“石头姐”和“高司令”相视一笑,一切恍如隔世。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一如1995年的纽约街头,站在橱窗电视机前的黎明和张曼玉。
年轻时的梦想,青春里的爱情,兜兜转转,起起落落,就在重逢的一瞬间,串起了我们一一错过的人生。
这样的故事,发生在每座城市的每个人的身上。
香港就是纽约,纽约就是洛杉矶,李翘就是米娅,黎小军就是塞巴斯蒂安,《爱乐之城》就是发生在美国的《甜蜜蜜》。
俗套和经典的距离,很多时候就在一线之间。
踩在钢丝绳上,导演沙泽勒用美轮美奂的歌舞,把一个滥俗的故事,编织成一个色彩绚丽的童话,献给了所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和一一错过的人生。
在早前揭晓的金球奖中,《爱乐之城》以七提七中的惊人成绩打破金球奖历史纪录,而在今年的奥斯卡提名中则以14项大奖提名的成绩追平《泰坦尼克号》《彗星美人》两部影片,成为奥斯卡14项提名纪录保持者。
《爱乐之城》,是为那些有梦想的人们拍的电影。
痴迷戏剧的米娅(艾玛·斯通饰)在片场的咖啡馆做侍应生,时常翘班试镜。
塞巴斯蒂安(瑞恩·高斯林饰)是一名爵士钢琴师,固执地坚守梦想,屡屡被解雇。
偶然的机遇,两人相识相恋。
为了生存,塞巴斯蒂安加入了一支流行爵士乐队。而米娅的话剧首演,却遭遇了无人喝彩。
命运的起承转合,让两个“文艺屌丝”在奋斗中相互取暖、分分合合。
这样的故事,通常五毛钱一个。
只是同样一碗“鸡汤”,还要看什么人来熬。
导演沙泽勒说:“一座城市,由这些怀有不切实际梦想的人构成,并且把自己全部押在梦想上,想想也真是有诗意。”
张嘉佳、郭敬明们嘴里满是诗意,心里想的却全是生意。
对待浪漫的态度上,好莱坞其实远比我们真诚。
它可以用5分钟的长镜头,铺展开高速公路拥塞车辆中的歌舞盛典。
它可以在洛杉矶之巅的格里芬天文台,让失重的“高司令”和“石头姐”在浩瀚星空中漫溯。
聚光灯亮了又暗了,我们在现实和梦想间进进出出。
《繁星之城》响起了,我们终究在时空的轮转中获得感动。
沙泽勒用绚丽又复古的影像,和直抵人心的音乐,建构起了一个只有电影手段才力所能及的童话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成功有失败,有温暖有无奈,却没有冰冷虚伪的现实规则,和古龙水也掩不掉的市侩气。
然而浪漫过于浓酽,就会如同一杯加多了糖的咖啡。
到这里剧情突转。五年后的重逢,米娅已然功成名就、相夫教子,塞巴斯蒂安依然在酒吧演奏。
相对之间,昔日重现,却是沧桑顿生。
如果初见的那一刻,我们拥吻了;
如果我没有签约乐队,你没有落魄时的渲泄;
如果我坐在台下,看你话剧的首演;
如果我陪你去试镜,陪你去巴黎……
那么我们是否会一起驾车赴晚宴,一起牵着手街头漫步,一起听其他人弹的钢琴……
蒙太奇串起的魔幻“记忆”,一切都像是伍迪·艾伦式的“赛末点”。
梦想和现实的距离,往往由一次次不经意的选择造就。
蓦然回首的一刻,会发现那些看上去严肃的人生,其实就是一场荒诞的玩笑。
影片到结尾,我们突然伤感了。
我们会伤感,是因为我们还有梦想。即便这些梦想不切实际,或是已经碎了一地。
这种近乎固执的梦想,存在于米娅和塞巴斯蒂安身上,同样存在于同为85后的沙泽勒和基友赫维茨身上。
《爱乐之城》的作曲赫维茨,是沙泽勒在哈佛大学读书时的同班同学。他们对于黄金时代歌舞片,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迷恋。
事实上早在十年前,他们就有了《爱乐之城》的故事大纲。
十年磨一剑,即便略去从一文不名到《爆裂鼓手》一鸣惊人的曲折奋斗过程,也可见两人对于歌舞片的一片痴心。
考量一部电影真诚与否,全在于创作者的态度。
“石头姐”的歌舞功底,可见于她曾主演的百老汇音乐剧《歌厅》。
“白手起家”的“高司令”,三个月里每天苦练钢琴四小时,影片全程没有用替身。
配乐的录制,是和《雨中曲》及《绿野仙踪》等歌舞剧用的同一个录音棚,完全按照黄金时代的规格完成。
一种过时的形式,一个老套的故事,最终被创作者的真诚,装点成了一个美丽的梦。
它足够好看,足够好听,足够抚慰那些心存梦想、却总是受挫的人们。
最重要的,《爱乐之城》告诉我们,所有的这些,只有电影里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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