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动静最大的两场演唱会，都发生在上海。一次是在2000年的初秋，全国各地的歌迷涌入8万人体育场，朝圣般地迎来罗大佑。

那时候我在上海读研，月补助238块，模糊记得门票大概400块上下。有情怀的师妹掏不起腰包，站在体育场的外面，听得泪流满面。 

另一次就是今年的昨晚（30日），地点换成了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主角是天后王菲。

 从“饥饿营销”到“票房崩盘”，演唱会到底如期举行。天后唱了整晚，歌迷百感交集。2100人远隔千山万水，观看了网络直播。 

2100万人是什么概念？就比如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所有人什么都不干，全都扒在显示器前。 

 

师妹已经做了传播学教授，当年听不起的，如今依旧听不起。 

情怀依旧在，几度夕阳红——16年里的沧海桑田，师妹从前站在场外，昨晚坐在电脑前。

16年里，爱王菲和爱罗大佑的人一样多。

只不过16年前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是“饥饿营销”，什么是“VR直播”。 

16年里，情怀腾笼换鸟、借壳上市。 

睽违多年，天后重现，一袭白裙出场，整场惜字如金，其间数度跑调、破音，但依然有人哭花了脸。 

有粉丝直言，从一开始就听得心惊肉跳，生怕她在什么地方走音，不过听着听着就不紧张了，因为她一直在走音。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每次看到昔日的偶像再战江湖，大家都会有一样的心态。 

47岁的王菲，承载的是70后80后的青涩记忆。听歌的粉丝，是在为自己履行一种仪式。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时光可以作证，天后也有跑调的一天。 

不过我们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个美好的年代。 

天后的声音空灵、飘渺，近于天籁。天后的为人洒脱、自我，爱恨随性——当下的热词，堪称高冷。

 

王菲的高冷，是粉丝疯狂的理由。

粉丝的疯狂，用时间堆积起来就叫情怀。 

有了情怀这东西，就会有16年前师妹站在场外的泪流满面。 

有了情怀这东西，就会有几个月收入换来的一场演唱会。 

有了情怀这东西，就会有2100万人在线收看网络直播。 

有了情怀这东西，也就会有“捂盘”、“放号”、“饥饿营销”这样的下三滥手段。 

 

16年前的粉丝不叫粉丝，叫歌迷；16年后的粉丝，和股民差不了太多。

粉丝和股民的区别，在于情怀。然而，市场的操盘手看来，粉丝和股民都是大盘里的蚂蚱。

高冷被论斤卖，情怀被当泡踩——在王思聪看来，“幻乐一场”的夜晚，坐满了“脑残”。 

爱会让人变傻，情怀没有底线。 

只不过度过了这样的夜晚，人们会轻易忘掉几十万一张门票的不快，去热议2100万的在线以及2100万个情怀。 

今朝一别后，何日君再来。“脑残”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16年过去了，师妹再不用辗转赶到浦东，站在奔驰文化中心的门口听上整晚。 

只是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之后，不知现场听着天后的歌声，心情究竟是温暖还是尴尬。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非得红着脸？

天后说，我们要相互亏欠。

粉丝想，我们的情怀到底多少钱一斤。  

（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 若 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