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儿科医生陈军特别高兴——他在武汉某医院工作的护士妻子休假了,这天,妻子会带着一岁九个月的儿子坐高铁来深圳同他和上高三的女儿一起过年。陈军答应妻子,春节休假,陪她去修修指甲、做做头发,陪儿子去看看大海。然后,新冠肺炎的严重性超出了大家的想象。面对越来越严峻地疫情,陈军先是结束了休假,投入抗疫战场。1月31日,大年初六,陈军的妻子黄南南拿着医院开的证明和自己的护士资格证,登上了途经武汉的列车,回到了抗疫一线。
以下,是陈军的日记。
▲陈军在工作中。
1月20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2020年1月20日,距离春节只有五天了。今天对我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晚上妻子休假带儿子来深圳,一家人在深圳过春节。下午下了班,天气还不错,匆匆忙忙到家接上我家女儿、我父母一起向深圳北站出发。一路上想着好久没见我家儿子了,脑海中浮现他视频中可爱的样子。他现在已经一岁九个月,是不是又长高、长胖了?
我们很快到了深圳北站,人不是很多,今天不知道啥原因,高铁居然晚点了半个小时。在一番焦急的等待后她们母子终于出来了。儿子看见我们几个,眼珠子乱转,对每个人打量一番。我父母一抱他,马上就哭,他们只好作罢。在车上,孩子爷爷尝试接近孩子,最终以失败告终。
从深圳北站到家路过我的工作单位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经过医院时,住院部楼上“国家感染性疾病临床研究中心”几个大字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问妻子:“看我们医院咋样,不错吧?听说你们武汉那边有许多不明原因肺炎的,你们医院有没有?”她答:“应该有,我们也是定点收治医院,都在感染科住院,目前不是很多。”交谈中,她告诉我,来深的高铁上,坐在她和儿子对面的一个人一直咳嗽。我顿时紧张起来,嘴上安慰妻子说,不会不会,但心里犯了嘀咕。
到家后,儿子仍然哭闹,他大概不记得深圳的家了。洗完澡,儿子也哭累了,睡着了。妻子问我,答应她去做美容、修眉的事情咋样了。我答:已经和我姑及表妹说好了,她们在东莞美容店等我们。我23日下午休息,上午下了班就去,在我姑那里吃饭,下午就给你修眉。
1月21日 儿子开始接受我了
第二天上班查房,快过年了,住院部还有二十几个病人。看完所有病人以后,根据病情,估计还有十个左右的孩子,过年前不能出院,只有在医院过年了。听同事说,感染科收了不明原因肺炎的病人了。我猜测,估计和武汉发热病人一样,但内心感觉离我很远。“不会到儿科吧”我想。下班回家,儿子仍然粘着妈妈,对我们几个就像陌生人一样。但对我还是有所接受,也许是经常视频,不感到陌生。
1月23日 修眉、美容取消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九,下午打算去东莞姑姑家,给妻子修眉。上午查完房,主任突然打电话通知我马上去卫健委参加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视频会议。刚坐上医院公务车,妻子打电话说儿子发热了,38.5℃。联想到新冠肺炎,孩子是从武汉过来,火车上又接触过咳嗽的人,现在发热了,不会是被感染了吧。我告诉妻子,赶快到医院,找我科住院总,尽快排查是否感染新冠肺炎。在担心中到了卫健委,参加国家卫健委组织的视频会议。会议一致持续到中午,我意识新冠肺炎事态严重,马上给姑姑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告知东莞行程取消。下午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乙型流感。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这时,妻子告诉我,武汉封城了!我们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紧看新闻、朋友圈,了解武汉情况。儿子还在发热,但是精神状态不错。作为儿科医生,不是很担心儿子的病情,但很担心疫情。
1月24日 取消休假
1月24日,大年三十。本该是放假过节的日子,医院通知大家取消休假。我们医院是传染病医院,也是深圳唯一收治新冠肺炎确诊患者的医院。上午医院组织全部医务人员进行培训,要求我科作为第三梯队备战。下午,科里必须清空所有普通病人,所有病床全部用来收治新冠肺炎患者。医院通知就是命令,大家有条不紊转走普通病人,积极参加培训,为收治病人做好准备。
1月25日 妻子沉默寡言
到了初一,天气变的阴沉,我科开始收治新冠肺炎患者了。按照事先的培训以及流程,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工作,没有一个人抱怨,都全身心地投入到抗疫工作中。忙碌一天回到家,我发现妻子有些沉默寡言,一直盯着关于武汉新冠肺炎新闻看,和她的同事发信息了解她们医院情况。妻子的医院也是定点收治医院。
1月28日 她说要回武汉
在这忙忙碌碌工作中到了初四,新闻报道说武汉的确诊病例越来越多。妻子再也坐不住了,她说她必须提前结束休假,回到武汉参加抗疫工作。我心里极不情愿她回去: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然而作为一名医生、一名党员,我知道自己的职责,也理解同样作为一名护士,一个医务工作者的妻子,她心里想法。我心里挺佩服她,为了大家舍弃两个孩子,舍弃亲人,自告奋勇投入抗疫前线,回到最危险的工作岗位上去。不过,现实问题出现了,我们发现所有到武汉的高铁、火车、飞机都没有票。咋去武汉?武汉封城了!我们一起给深圳市长热线、武汉热线打电话求助,又到深圳北站找值班站长,同时咨询了深圳机场、武汉的朋友等等,但都无功而返。正在懊恼之时,突然在网上看到有人去了武汉。他买了经过武汉的高铁,给列车长说明情况,列车长在武汉站临时放他下去了。妻子说她也要尝试一下。我们立即定了高铁票,先到长沙,然后再看能否到武汉站下车。
妻子决心赌一把,但问题又来了:儿子怎么办?从出生到现在孩子都没有离开过她。考虑再生,妻子决定不带孩子回武汉了。然而儿子咋办?看着熟睡的孩子,妻子已经泪流满面了。
1月31日 她回到了武汉
初六,父母知道了妻子的决定,告诉她会带好孩子,让她放心。妻子红着眼圈依依不舍离开深圳的家,带着准备好的特别通行证——医院开的证明以及护士执业证复印件,登上去武汉的高铁。进站前,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喊:“南南,保重,我和孩子爱你。”她向我挥挥手,我偷偷抹去眼泪,看着她进站,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顾不得伤心,我赶紧又回到了医院工作,我只有一个小时的假。半个多小时,妻子在电话中告诉我列车长知道情况以后,答应给她开绿灯,同意她在武汉站临时下车,她们医院知道情况后派车到武汉高铁站接她回到单位。一切都顺利,我和她一个在深圳,一个在武汉都投入到抗疫第一线。
▲妻子黄南南回到武汉前线。
后记:希望我们一家早日再团聚
因为我父母都七十多了,女儿上高三了,还有一个不到两岁调皮不懂事的儿子,所以这段时间,我下班就回家照顾他们。妻子一直住医院,只有晚上有时间了通过视频才能看看她,她也看看我们。
深圳天气慢慢变好了,疫情也得到初步控制。这几天,深圳一直没有新增病例,出院的病人也越来越多。然而武汉还是比较严重,我和妻子各自仍然在抗疫一线坚持着,等待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回想起今年这个春节,答应妻子去修眉、带孩子去海边玩耍、给母亲过70岁大寿这一切都泡汤了,内心感觉很遗憾。然而我们医院从院长、科主任、护士长到医生、护士、后期人员舍弃小家,全身心投入抗疫工作中,自己小小的遗憾也算不了啥了。希望疫情早点结束,我们一家再一次团聚。也祝愿天下所有家庭都平平安安,团团圆圆!也祝愿我们国家越来越强大,早日打赢这场抗疫攻坚战。
(晶报供稿)
编辑 杨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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