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红裙》:自然生命力的放大远行

2020-02-24 10:51
摘要

如果说时下流行女性小说主要写女人命运的话,彭海燕同样写女人的《红裙》则直接向生活现场和生命本体敞开了,叙述一个叫梅一朵的小女子在新时代的生命史

如果说时下流行女性小说主要写女人命运的话,彭海燕同样写女人的《红裙》则直接向生活现场和生命本体敞开了,叙述一个叫梅一朵的小女子在新时代的生命史。吕西安说:"作为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对真实的价值进行堕落的追求的经历,小说必然同时是一部传记和一部社会编年史。"《红裙》首先表达了作者对最新时代生活的关切,以女主角梅一朵的人生轨迹串起了近十五年来中国社会生活的典型事件,关涉教育界、官场、房地产、职场、贫民区、高档社区、地方、京城等多个生活场域,呈现官商关系、官民关系、贫富关系、家庭关系等多线交织纠葛的社会结构。小说开头即亮出一个城市棚户区拆迁的对峙场景,双方矛盾冲突激烈,草民生活与权贵生活交替映现,各阶层人物相继亮相,人物各怀隐秘的心思,或是情感瓜葛或是利益驱动,时代情绪和时代空气由此弥漫开来。通过写拆迁,小说提供了一个具体而微的时代生活剖面,从中可以略察当下社会情状和人生百态。在反映生活上,小说具有当下性、前沿性和动态性,与正在进行的新时代新生活紧密拥抱,融为一体,包含丰富的时代生活内容和最新时代生活信息,不啻为我们了解新世纪以来中国社会生活变迁的一面镜子。

但细究文本,小说绝不仅止于写生活,生活只是背景、环境或土壤,作者的重心在于描画出一个倔强、坚硬、具有强大心性的活跃的生命——梅一朵。她出身于凤码头棚户区弹词艺人老汪家,却不甘于寒微出身,想以个人奋斗改变命运,获得想要的生活和理想的爱情。她自视甚高,对闺蜜宣示:"我妈妈总给我讲,老汪家祖上是有地位的,说是按命理推算,我也注定不是个平庸女子,是可以以光耀门楣的。"其人生哲学是:"牺牲自己想牺牲的,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无怨无悔"。法国学者吕西安认为:"小说的恶魔般的主人公是一个疯子或罪人,无论如何象我们所说过的是一个有疑问的人物。在一个随波逐流或服从惯例的世界里,这个人物对真实的价值进行堕落的、因而是不真实的追求。"此话用于表述梅一朵在新时代的生命史比较贴切。梅一朵不正是一个疯子式的、有疑问的人吗?她不认命,不想过正常人的安稳日子,"上面额外一条青筋",异想天开地要打破这个世界的惯例,靠个人才能在一个男权社会里进行不真实的追求。

于是,大学毕业后她就开始改变之旅了,在职业上先后经历了省电视台编剧、贵族学校班主任、京城部长家庭教师、影视公司编剧等工作,在爱情上结识了教育局长刘冬明、房地产老总伍海洋两位社会精英,以赤诚之心努力争取进入时代生活的中心及社会上层。但一个小女子在这个文明规制的门第社会奋斗谈何容易,最后她落败了,回到出生地凤码头。通过女主角的闯荡,小说写出一个穿越了现代物质生活屏障的活跃的生命,梅一朵是不可摧毁的,哪怕铩羽而归,最后仍能坚实地扎根在出生地,从滨江诗意居高档社区走出,作为汪氏弹词传人唱向国际。正如刘冬明所感,梅一朵是一个"健康、性感、率真得鲁莽的女子",实际上代表着一种自然本真的生命力。一方面,她坚韧,强蛮,充满原始活力。所以面对一次次挫折,她能矢志不渝,保持内心的强大和心灵的高贵。另一方面,她率性,敢恨敢爱,葆有这个时代稀缺的理想主义。事业上的落败不是她不会投机取巧,而是因为相信爱情,对所爱的人倾心相待,坚持要留下腹中刘冬明的孩子,以致身心均遭受重创。所以,从深层看,作者重点是写负载在女主角身上的活跃的自然生命。不是写命运史,而是写一个女子的生命史,写"凤码头的血液又从她心脏往外野了",小说的展开过程就是她的生命力放出远行的过程。作者把女主角放在新时代的广阔生活世界中,让她经过命运流转和生命苦痛的考验,从而展现一种自然生命力如何在时代规制环境中生长、拓展、壮大、阻隔、突围的历程。

最后,生命力在新时代空间的冲撞由激烈回归沉静,回到它的起源。梅一朵最后回到凤码头,坐在她出生的那张老床上,捧着代表遗传密码的地方志。这是一个富有文化生命意味的细节,暗示了这种生命力的来源与女主角的出身有关,有老汪家祖上的高贵气质,有弹词艺人的民间文化传统,也有棚户区草民坚韧的生存能力。从人物生长的地域看,这种自然生命力也是湖南文化性格的体现,湖南人血性、刚烈、霸蛮、事情决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的秉性,亦贯注在小说女主角的人格基因与言行做派上。

《红裙》

彭海燕 著

新华先锋文化公司 2020 年 1 月

特约撰稿 晏来

(深圳晚报供稿)

编辑 赵琦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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