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阅读|面对野生动物时,我们被答曰“永不复焉”

读特记者 伍岭
2020-02-12 14:52
摘要

人类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优雅气质,在面对野味贪婪之食欲下,面对疫情威胁时的野蛮杀戮下,我们也只能听到众生的答复:“永不复焉”!

新冠病毒的爆发再一次将野生动物推到风口浪尖,记得17年前的SARS病毒是因人们吃果子狸后感染,此次把罪名推给了蝙蝠,虽然官方尚无定论,但对于野味痴迷的国人来说,基本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无病无灾就管不住嘴。而管住嘴的时候,是怕自己遭殃的时候,不吃可以,但也不容得他们生存,所以近来在网上才有屠杀它们的事例。可一种生命的灭绝不是阻止灾难的手段,稍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晓这个道理。

对于此种非吃即杀的野蛮行径,也终于等来了法律的约束。11日,广东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通过了明确禁止滥食和交易野生动物的决定,并即日起施行。此前,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也表示,已经部署启动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修改工作,拟将修改野生动物保护法增加列入常委会今年的立法工作计划,并加快动物防疫法等法律的修改进程。修法严格保护野生动物,是改变我国野生动物非法交易现状、遏止乱捕滥食野生动物行为的根本举措。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在面对疫情时,我们不无痛心的看到一些人对待动物是何其残忍。除了要对野生动物赶尽杀绝外,某些过于胆小又愚蠢的人连居家宠物都不放过,怕它们也会传染疾病,将猫狗摔死和捕杀的事情在疫情爆发之初多次见诸网络,令人痛心疾首。极端的事例或许在人类的历史上并不鲜见,令人生畏的不是这些人对待动物时的心狠,而是可以折射自私胆怯之人有朝一日也会把枪口对准人类自己。

《乌鸦》

(美) 博里亚·萨克斯 著

金晓宇 译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9年4月

说一则渡鸦与人的故事。渡鸦与乌鸦是近缘关系,同属鸦科。在英国有个传说:“如果有一天渡鸦飞离伦敦塔,大英帝国就会灭亡”。这句话似乎直接将渡鸦上升到国家命运的地位。在盎格鲁-撒克逊文化中渡鸦有着独特的魅力,哪怕在如今的英国,它也是国家和民族的象征,更是一种在困境中坚强存活的精神比喻。

可一段历史差点改变了这种信仰:1666年,伦敦遭遇大火,至少对英格兰的许多城市居民来说,此次事件对渡鸦的传统崇敬突然结束了。

1666年9月,伦敦桥附近的一家面包店发生火灾,大火持续一周,烧毁了大约13000所房屋。当局无法应对这场灾难,也无力埋葬死者,幸存者们惊恐地看到乌鸦和渡鸦在啄食街头烧焦的尸体。尤其是渡鸦,它们蜂拥到伦敦参加这场盛宴,并在那里大量繁殖,直到市民向国王请愿消灭它们。

《乌鸦》插图

这个故事在《乌鸦》一书中有所记载,这本书不仅记录了乌鸦以及近缘鸦科动物的历史,还让它们与人、艺术、宗教等文化展开叙述,我们能从与乌鸦的关系中延伸到人与自然、其他动物的关系,是一部有深度又有趣的读物。

通过这则小故事,我们能看到什么?在一个国家有崇高地位的动物,面对灾难时都无法求生,说明人类在不了解某类动物的习性时,会以自身的感受为中心,而无视自然界的其他生灵。也可以这么理解:当人类对某个动物有所寄托或有利用价值时,它们是受保护的,除非就有可能面临任意捕杀的危险。

在我读这本书之前,我对乌鸦的认知近乎于零,仅停留在它是不祥之物的印象中。乌鸦全身黑色,对腐肉最为喜爱,让人觉得它是死亡的象征。而这本书会让你对这个物种有所改观,那是因为它帮助你获得了知识,有知识了便会懂得敬畏。

黑色是乌鸦予人最为直观的印象,但黑色也是大地和夜晚的颜色,有着神秘色彩和庄重的力量。而且乌鸦的聪明也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报道称,阿拉斯加的乌鸦会把倾斜屋顶上凝结的积雪敲碎,并用这些雪块作为雪撬往下滑。美国生物学家劳伦斯·基勒姆曾记录鸦科鸟类的社会行为——他曾在冰岛向一只渡鸦开枪。一根羽毛掉在地上,渡鸦飞走了。当基勒姆停下来给他的枪状子弹时,渡鸦回来了,从他的头顶飞过。渡鸦刚才在吃的越橘的紫色残渣落在他的帽子上,基勒姆得出结论说,渡鸦除了聪明之外,还具有幽默感。

博物学家大卫士·奎曼也曾写道:“鸦科鸟类的整个氏族充满了异常和古怪的行为,以至于它迫切需要由精神病学家而非鸟类学家来解释。”他的理论认为,乌鸦的自然智力远远超过了它们在生态位中生存所需的能力。结果是它们不断地感到无聊,于是编出游戏来自娱自乐。换句话说,乌鸦就像非常聪明的孩子,却处在才智不被鼓励的赞赏的环境中。

《乌鸦》插图

吃腐肉会导致乌鸦在世界各地的文化中与死亡密切相关。但我们应该明白一点,世间之物有生死规律,既无需过于恐惧,也不能蔑视生命的鲜活。因此对死亡的态度必然会是复杂且矛盾的。它同时带来了不安和安慰。死亡可以被看作是消亡,也可以被看作通往另一个或许更幸福的王国。所有这些矛盾心理也延伸到乌鸦身上。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传说都使它们成为生者的导师和死者的向导。

在一些文学作品中,乌鸦是死亡的预言者。莎士比亚的《奥瑟罗》有一次间接提到这种迷信,主人公说:

啊!它笼罩着我的记忆,

就像预兆不祥的乌鸦在染疫人家的屋顶上回旋一样……

在现实中也确实如此。现存于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的一份中世纪晚期手稿讲述了伦敦人在1474年前后遭受了三年的瘟疫:在伦敦的查令十字街孵出一只渡鸦,以前从未有人见过渡鸦在那里孵化。在此之后,瘟疫持续了三年,死者无数。各地的人大量死亡,男人、女人和孩子。

迷信是人类意识中的传统,人很难彻底消除迷信,所以才有某物的特征被注入更多解释的常态。尽管乌鸦对死期临近的宣告可能令人恐惧,但人们仍然觉得这是一种福分。正如罗马人把渡鸦或乌鸦的叫声理解为“cras”,意思是“明天”一样,始终抱有希望。而我觉得,这是高度文明的社会具备的,而不是常怀成见,一杀了之。

今天我们面对疾病或者瘟疫,如果仅仅把罪责推到动物身上,人类永不会反思,悲剧和灾难还会重演。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或多面化,正如乌鸦的黑色与吃腐肉的不祥预兆一样,它也对人有所预警和帮助。

1845年,埃德加·爱伦·坡首次发表了《乌鸦》一诗。今天,它通常是美国儿童在学校阅读的首批严肃诗歌之一,无疑也是他们大多数人记得最牢的一首。然而,很少有人会停下来思考这首诗的内容。每个人脑海中萦绕着的只有那句叠句——“乌鸦答曰‘永不复焉’”。

《乌鸦》插图:乌鸦凝视着爱伦·坡的坟墓。

这首诗节奏紧迫,意象具有戏剧性。在此我抄录一段,重新理解乌鸦用相同的不祥之词回答所有问题时的思考:

于是这只黑鸟把我悲伤的幻觉哄骗成微笑,

以它那老成持重一本正经温文尔雅的容颜,

“冠毛虽被剪除,”我说,“但你显然不是懦夫,

你这幽灵般可怕的古鸦,漂泊来自夜的彼岸,

请告诉我你尊姓大名,在黑沉沉的夜之彼岸!”

乌鸦答曰“永不复焉”。

人类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优雅气质,在面对野味贪婪之食欲下,面对疫情威胁时的野蛮杀戮下,我们也只能听到众生的答复:“永不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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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报供稿)

编辑 曹阳

(作者:读特记者 伍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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