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9月22日从广东省作家协会获悉,曾担任广东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兼秘书长、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的著名诗人、批评家温远辉先生于9月20日晚10时在广州因患食道癌与世长辞,告别仪式定于9月26日(星期四)下午3时在广州殡仪馆仙鹤厅举行。
温远辉生前照片
1963年生于海南的温远辉,原籍广东省普宁市,毕业于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他在大学求学时开始文学创作并发表作品,以诗歌、文学评论、写作理论为主,著有诗论集《诗必须有光》、诗评集《善良与忧伤》、评论集《身边的文学批评》、散文集《文字的灵光》、写作理论著作《写作智慧论》(副主编)及长篇报告文学《突破北纬十七度》(合作)、《冰点燃烧》(合作)等,已自编或合编《迷乱的星空》《广东青年诗选》《中国新诗年鉴》等诗选8部,担任副主编的文学评论著作《世纪之交:长篇小说与文化解读》列入1998年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他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曾任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评委,曾获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文学类)、广东省“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广东省优秀图书奖、广东文学评论奖、中国写作学会优秀著作一等奖、《小说月报》百花奖责任编辑奖等文学奖项。
得知温远辉先生逝世的消息,中国诗坛与广东文学界纷纷表达对他的哀悼。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称:温远辉是一位才华横溢、充满灵气与温度的诗人。他的诗表达出对生活、对世界的极度热爱和诗意的书写,给人们带来如倾听首首小夜曲式的审美享受。他为人热情,乐于奉献,用他的业务知识和诗歌评论,培养过一批广东省年青诗人,为广东文学创作做出过重要贡献。他英年早逝,实属可惜。
《诗刊》社主编李少君称:温远辉是一位优秀的诗歌评论家,也是一位诗人,尤其在推动广东诗歌发展方面做过很多工作,参与主编了不少诗歌刊物和选本。他待人热诚,有老大哥的风范,广东很多年轻诗人都受过他的提携,可以说是岭南诗歌的领头人之一。他的去世,无疑是岭南诗歌一大损失。
《作品》杂志社社长杨克说:“温远辉是在上世纪80年代就对诗歌写作和诗歌研究作出贡献的诗人,上世纪90年代我推荐他从华南师范大学调入《作品》,我们一起编了许多书,有《广东青年诗人诗选》《中国新诗年鉴》等。他是勤勉、努力、温和的人,为诗歌做了很多事情。在上世纪80年代末,他对新诗发展的敏感性,以及新的视角,给予青年诗人以很多扶持,给广东诗歌带来很大推动。”
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谢有顺说:“温远辉是我最尊重的几个广东文人之一,和他认识二十几年了,与他情谊深厚。他的逝世,我非常难过。他给我三点深刻的印象:一是待人极为诚恳,无虚言、花架子,总是带着真心与人相处。二是帮人非常尽力,得他助力的友人、文学爱好者很多。三是才华卓越内敛,他的艺术感觉特别好,评论文字朴实准确,诗也宽阔、沉重,做编辑时更是发现、推动了很多新人成长。他的英年早逝,真是广东文学界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
广东诗人黄礼孩说:“温远辉先生的质朴与善良在朋友们当中是美的典范,他的慷慨与怜悯又是我们常常谈起的做人标杆。作为朋友,他是一个异常真诚的人,他的身上隐藏着儒侠的光芒;作为广东诗歌界的一位前辈和老师,他提携过无数的后来者,包括年龄比他大的诗人、作家。早年我步入文坛,也得益于他的热切鼓励和帮助;作为诗人和评论家,他是优秀的、出色的、豪迈的,他写下的诗篇与评论,在岁月里弥漫出生命的厚度,具有个人的格调和本质,是心灵的印记和灵魂的歌唱,他的文气里总是散发出着难得的干净、雅致、觉悟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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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远辉诗歌代表作两首
《更路簿》:驶向祖先的花园
他们从洋浦出发,或者渔村码头
向南,向墨绿色海洋深处
在季候风到来的时候,去祖先
发现的家园——海水最绚烂,船艏最烫的地方
那里有斑斓的岛屿,更多的是环礁和台礁
那里有一座座的潟湖,下面是火山口或者珊瑚高原
他们把船泊在潟湖里,仿佛系舟于明湖
然后潜泅于礁盘,采摘,刈割,放网垂钓
一切就像在熟悉的园圃里耕作
他们只小心翼翼收取能够和他们一样
熬到下一个季风到来,能够忍受颠簸
一同归去的大海的馈赠:海参,海胆,贻贝
玲珑的珊瑚,发光的玳瑁和虎斑螺
还有经年的岁月,干涩的谣曲,还有风暴和月光
他们知道那里的海山地形,海槽的位置
水道海谷的走势。他们走相同的航道
走祖祖辈辈用无数生命和无数次历险换来的航线
仿佛走的是时光隧道。一代又一代
他们相传秘密的航海图——无限虔诚地
他们把它叫作《更路簿》。里面的记载很乡土
过多少更时的海路,要注意什么样的暗礁或旋流
他们知道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在遥远的海域,每一次远航
都是千里走单骑,都是命运不可知的抛掷
但一代又一代人,从没有选择放弃。他们
恪守祖训,奉行一年一次的收割
田地不能撂荒,海洋不能丢荒
再远的祖先播洒过生命的地方,不能遗失每个年份的祭拜
不仅仅为了收获,更是为了
赓续血脉。延燃香火
这些远航者不是水手,只是渔民,只是前世的农民
他们被儒文化熏染,被乡土想象力制约
一路上,他们没有听见海妖的歌声,没有美人鱼的传说
没有欧律比亚的故事,也没有福耳库斯的愤怒
他们只严谨地记录和订正,偶尔用乡土的口吻命名
鸭公岛、筐仔沙洲、扁担礁、瓜子礁……
当海浪排成墙涌过来,那里恰好
有长长的沙洲阻拦
他们就联想到了千里长沙、万里石塘……
他们质朴,黧黑,像沉默的苦力
他们像候鸟,年年去了又回来
《更路簿》就像明灯,照亮他们内心的航线
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
他们坚定地去,他们坚定地回
仿佛用千年的时光
在去的航线上应验两个字:祖先
在回来的航道上见证两个字:祖国
山寺前的水田
流水来自寺院的后山,听不见溪声
看不到流泉的影子。流水漱洗
青苔苍岩黄叶和沙砾
大鲵目送它蜿蜒而下,在寺前的清潭
小驻片刻,望望殿檐,听听梵唱,转身
潺湲流出山门
山下的水田被溪水浸得清亮
黧黑面庞的中年人杵在中间,像笃实的鹭鸶
山坡上,憩息的耕牛在轻轻嚼草
池鹭在草丛间出没
梵唱将清寂传至蜻蜓的薄翅
他看了看白云,又低下身子
耐心地插一行行的秧苗
青青的秧苗,泛着白磷波光的水田
脸庞的汗珠黑亮
水牛在坡上,寺院在半山腰
流水来自白云的深处
清寂里的梵唱传至天上
编辑 陈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