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当代诗人、首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获得者王久辛出现在深圳书城中心城的品牌活动“深圳晚8点·周五书友会”。“诗是每个人内心都有的东西,很多人也在悄悄地写,但什么是够发表的水平?”王久辛对于深圳文学爱好者的期待,不满足于他们将诗歌作为个人的闲余消遣,而是直白地从专业角度提出了更高的层面的建议。“出手就在巅峰之上”,拥有大校军衔的王久辛说,凝练出一篇好诗,要有五个“极致”。
极致的意境
将丰厚的生命体验浓缩进简短诗句
“诗歌还是有自己规律性的东西,我们每个人心中的诗和真正能够流传下来的诗距离有多远?我今天想把这个距离消灭掉”。王久辛从中学时代开始读诗、写诗,从那时起,他就想要写出“感动全世界的诗”。今年,他刚庆祝了自己的“六十大寿”,从他丰富的写作和阅读经验出发,他用一种通俗的表达来形容“极致”好诗带给感官的刺激——“就是宰猪时,一刀捅下去猪嚎叫的声音”。王久辛称,写出一首优秀作品的时候,常常会产生虚脱感,那是因为诗人把心灵、情感、智慧等所能调动出来的所有经验、教训、疼痛浓缩为几行字,经历这个过程诞生的诗歌才是闪光的。“这样的东西才可能浓缩了人类的痛苦,尤其是带有个人命运色彩的痛苦”,因为浓缩,所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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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雪》是王久辛以南京大屠杀为主题所创作的作品,发表在1990年《人民文学》上。“大雾从松软或坚硬的泥层慢慢升腾,大雪从无际也无表情的苍天缓缓飘降,那一天和那一天之前预感便伴随着恐惧悄悄向南京围来”。以此作品为例,王久辛认为,获得“意境”上的极致是诗歌的基本原则,而这也是符合审美规律的选择。
在长诗《百团大战》的写作过程中,王久辛看完了一厚摞的报告文学,去了易水河两岸,去了狼牙山五壮士就义的山顶,脑海中却始终没有浮想出诗歌应有的意境。直到参战的抗日老兵对他说:“没有什么故事,当时只要是下雨天,肯定有任务。”当天在采风中被雨淋得湿透的王久辛霎时产生出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意境灵感——“我一下就觉得看到了这场战斗”。他认为,获得意境后的写作是舒服的,在自己的精神指引之下进入状态的写作,有如破门而入,别有洞天。而此时,对于诗歌的品质把控,诗人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极致的思想、语言
用思想架构高度,用语言展现逻辑
“思想的极致,就是要在到别人不敢走、不敢想的地方展开自己思想的翅膀”。在《零刻度》中,王久辛由“失败”写“伟大”,“在休止符的地方,奏响了新的旋律,而且一口气写了四百多行”。他认为,对于思想深度的探究,同样符合文学的审美。他这样形容自己在写这首诗时的身体反应:“我感觉凉凉的一种灵魂顺着我的五指爬到我的整个身心,我知道我能写好这首诗。我在没有历史材料的情况下写了这首诗,就凭了我对失败心理的想象、猜想。”在思想中凝练高度,王久辛也是靠着这一点而愈加自信。在他看来,单纯的阅读无法构成诗人的个体经验,而加以思想的架构,才能够让诗人获得高度。对此,王久辛引用了他的朋友、曾执导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的张继刚的话:“出手就在巅峰上。”
不仅如此,对于语言的极致追求,也是王久辛长期以来所追求的。在《肉搏大雨》中,有上百行对于声音的描摹。“这种展示的方式是我对象声词、动词、形容词等各种词汇交合在一起进行语言的陌生化实验。用语言去创造语言,来寻找的一种意境。那么这首诗从语言的角度上就是更纯粹的,不会有任何人的影子,它都会涵盖你个人的印记、个人的语言习惯和个人对语言试验的成果”。王久辛认为,诗人需要对语言进行打磨,首要的功课就是修辞学、逻辑学。“诗歌的逻辑从来都不是形式逻辑,不能(因为逻辑在形式上的隐形)来否定诗歌的内在逻辑。诗歌是有同一律的,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反逻辑的,那是无知。”
极致的形象、情感
让回忆足够美好,“要钻到小虫子心里体会蚂蚁的古城”
诗歌能够构成一种回忆,因此也要捕捉、创造出一个极致美好的“形象”。王久辛写过一部名为《初恋杜鹃》的作品。他怀着一种对初恋美好回忆的情感,赋予百里杜鹃以一种纯美的情愫。“我用这样一种情愫提炼形象,然后我创造性地用妖娆、鲜活的语言将这种形象推向极致。”
能够挖掘出可描摹的形象,在王久辛看来,诗人需要“感同身受”的天赋,对于情感的极致追求,允许他们有一些“大惊小怪”,需要一点“异乎寻常”,“因为他要钻到一个小虫子的心里面去体会蚂蚁的古城”,“在钢筋水泥中看到可以流泪、可以颤抖、可以发出声音、呼叫的东西”。
王久辛,当代诗人,首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获得者。先后出版诗集《狂雪》、《狂雪2集》、《致大海》、《香魂金灿灿》、《初恋杜鹃》、《对天地之心的耳语》、《灵魂颗粒》、《越来越渺小的美》等八部,散文集《绝世之鼎》《冷冷的鼻息》,随笔集《他们的光》,文论集《情致·格调与韵味》等。2008年在波兰出版发行波文版诗集《自由的诗》,2015年在阿尔及利亚出版阿拉伯文版诗集《狂雪》。曾任《西北军事文学》副主编,《中国武警》主编,编审,大校军衔。
编辑 黄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