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奥斯丁传》 [英]克莱尔·托马林 著 周春塘 译 朱玉 校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0年5月版

简·奥斯丁（1775年—1817年）属于遥远的旧时光，可她成了游荡在人间的魅影。随着欣赏口味和价值观的变迁，很多作家的身影早就黯淡了，而简·奥斯丁的影响力仍在悄然壮大。

一个乡下女孩如何成为简·奥斯丁？英国知名的传记作家克莱尔·托马林这本《简·奥斯丁传》，围绕作家的家庭与交往的基本情况，抓住作家成长和生活的关键要素，为我们提供了合情合理的答案。

疏于母爱的原生家庭

原生家庭是一个社会学概念，通常指儿女还未结婚，仍与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家庭。简·奥斯丁活了42年，终生未婚，她的作品全部都以家庭为主题，所以，家庭可谓简·奥斯丁文学的出发点。

1775年12月16日，简·奥斯丁出生在英国汉普郡塞尔伯恩的一户乡绅家庭。在《塞尔伯恩博物志》的牧歌景致里生活的人，他们的天性也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了一些自由和随性。

简的父亲是一位受乡人尊重的、有名望的牧师。家里有8个孩子，简排行第7。这个位置意味着，简不大可能受到父母的重视，她从小就被寄养给了其他家庭。

简和父母的感情算不上亲近，但她和兄弟姐妹的情谊却要深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二姐卡桑德拉。卡桑德拉几乎是简的小母亲，是她一手拉拔着简长大，她也是简最好的朋友。目前存世的简·奥斯丁书信约160封，都是由二姐保存下来的。

简与母亲感情疏离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的小说里几乎没有亲密的母女关系的描写，而《傲慢与偏见》的吉英与伊丽莎白，实际上就是简与卡桑德拉的映射。简没有结婚，但她喜欢孩子，帮助抚养家里的很多小辈，温柔地包容顽童的天性，孩子们都喜欢她。侄子詹姆斯后来为姑姑写的传记深情动人，理解简·奥斯丁的处境，在当时也很畅销。

来自家族的文学启蒙

简·奥斯丁能成为作家，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奥斯丁一家人都喜欢阅读小说。

奥斯丁家的藏书有经典作家作品，还有很多通俗的、甚至蹩脚的小说，本书作者托马林特别强调的一本，是塞缪尔·理查森的《查尔斯·格兰迪森爵士》。托马林说，这本书里不是母亲酗酒便是父亲与人偷情，再不然就是如何学习跟父亲的情人和私生子相处。不过，比起质疑奥斯丁家的读书品位，托马林更赞赏奥斯丁先生让女儿浏览他书斋里任何书籍的行为——父亲的书斋变成了培养女儿才华的重地，阅读的快乐让她有了创作的冲动。托马林说：“我们更看见她（简）突出的独创性：她鉴赏前人，吸取前人的精华，却保留了自己的风格和想象。”还有，家庭成员相互之间的欣赏和互为读者拥趸的氛围，让这项爱好最终发展成为了一生的志业。

简·奥斯丁居家的生活就是读书、写作和幻想，而户外则置身于邻居群中，她进入另一片天地，充满惊奇和戏剧性。奥斯丁一家栖居的英国乡村社区，与亲戚、邻居的交往，庄园的格局、小贵族的礼仪、有身份的妇女和穷苦的孩子、舞会和节庆、游戏和民俗、宗教信仰等，这些丰富的素材库供给敏感心灵很多写作的需求。简在二十几岁就写出了《傲慢与偏见》等作品初稿，虽然时隔十几年才得以出版，不过很快就得到了关注，她所获得的上层贵族如摄政王的资助和青睐，说明小说家这个群体在当时是受尊重的。

“保留自我”的女性意识

本书作者托马林撰写的《玛丽·沃尔斯通克拉夫特的生与死》获得了1974年的惠特布莱德传记奖。这本书的传主玛丽是女性主义的先锋人物，她发表于1792年的《为女权辩护》风靡一时。在本书中，托马林也为玛丽——这位简·奥斯丁的同时代女性特意留了一点位置，她和简没有过接触，很难判断简·奥斯丁有没有受到玛丽·沃尔斯通克拉夫的影响，但托马林以两位女性相提并论的方式提供了一种女性关怀和女性主义的视角。简不是激进的玛丽，简的沉默是另一种抗争。

奥斯丁终身不嫁，有人认为这证明了女作家思想超前。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奥斯丁曾经两度订婚，她为什么不愿意建立自己的小家庭，或许有多方面的考虑，其中一点，可能是当时落后的医疗条件和婴儿、产妇的高死亡率，以及已婚女性一生不断生育孩子的重压。奥斯丁生活在她那个时代，她自然顺应那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这并不是说她赞同那个时代的生活观念，而是说她尽可能地争取空间，尽可能地保留自我。逃避婚姻就是她的方式之一。

众所周知，婚恋是奥斯丁小说的核心主题。奥斯丁的女主人公在考虑结婚对象之时总要经历理性的审视，这是有原因的。对于她们来说，结婚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可以使得她们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获得自由的前提是必须嫁对人，因此她们必须谨慎。

当今社会仍然看重门第，但更强调年轻人自食其力，爱情更主张情投意合的吸引。在《劝导》里，安妮轻易放弃了第一次婚约。一位老妇人的劝说竟然这么重要吗？要知道，那时的女孩子所能得到的指导，大部分只能来自她们的女性长辈。结婚对象的财富、前途和社会地位，这是女人未来能够拥有的一切，唯一的机会。

奥斯丁坦率地把金钱放在它重要的位置上，但奥斯丁同时赋予她的女主角们高贵的品性，尽管她们向往富裕的生活，但她们决不放弃自我，她们把婚姻视为让生活更美好并且承担责任的契机，奥斯丁和她的女主角的心灵处于开放的状态，她们能够正视生活的缺陷而以特别的智慧解决它，活力无穷，人格健全，这是生活的艺术，也是简·奥斯丁的永恒魅力。

（原标题《简·奥斯丁为何逃避婚姻》）

编辑 刘彦 审读 韩绍俊 审核 党毅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