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明和的假日,记者按图索骥寻访至台湾新北市秀峰街谢季云先生的住所。扣门而开,爽朗的笑声,红润的面庞,利落的动作……若不是满头银发,根本看不出她已跨入耄耋之年。记者看到书案上铁画银钩尚淋漓的墨迹,正是老子《道德经》中的名句:“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书案上铁画银钩尚淋漓的墨迹,正是老子《道德经》中的名句:“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她,谢季云,当代书法名家,台湾书法学会第15、16届理事长,台湾女书法家荣誉理事长。2011年,她受邀领团参加了纪念辛亥革命百年“海峡两岸百位书法家百米长卷长城笔会”,并作为开幕代表致词;还作为台湾特邀嘉宾参加了中国文联第九届代表大会。她多次应邀出展中国大陆,还出展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地,用墨香书韵架起跨海交融的桥梁。
“人生最好有个娱乐,还必须把它当一回事”
“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要做什么?老了之后又要怎么过?”谢老直接把这一人生话题抛向记者,还没等记者思索,她就自己答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给自己一个丰富的人生!”
“只要自己想努力,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谢老说自己40岁时才从零开始学习书法。那时她是台湾电信管理局的一名公务员。
30岁时,丈夫车祸不幸去世,谢季芸坚毅地独自抚育子女;40岁时,孩子长大了,她想:“人生过半,得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 她尝试了很多活动,跳舞、打球……但发现那些爱好都制约于同伴的行止,自己独立进行文化活动就是书法。
谢老的书房正中挂着她78岁时写的《大风歌》。她刚刚又写了一次,说是比两年之作有了进步,必须替换。
她开始参加单位的职工业余书法班,慢慢爱上了书法。为了进一步探索书法的奥妙,她拜台湾书坛名家黄金陵为师,开始了对书法艺术40年的追求。
“书法是软气功,一个线条凝神屏气,专注又调息。又健康又有文化内涵又能丰富人生,为什么不学书法呢?”谢老对记者说:“以前女性地位不高,更难以在社会上成名出人头地。我也没想要当什么书法家,但我这个人算是很有毅力的吧,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好!”
社会把女性贴上柔弱的标签,而谢老偏偏挥洒起自己的个性书风。记者看到她的一些代表之作——有《大风歌》,有《垓下歌》,有“拯斯民于水火之中,扶华夏于分崩之际”……风貌豪爽、气概非凡。“当年人家来看展的老前辈都不相信这些是出自女性之手。”谢老抚掌哈哈大笑。
年迈古稀的她,自号余叟。她给记者看自己的诗句:“荏苒三余及时逐,如归老叟不蹉跎”,余叟一号就取自此句。“谁说‘叟’就一定指男人呢?只不过古代能有话语留下的多是男性罢了!”谢老根本不在意地挥手。
“中国文化就在我们的血液里,我为它而自豪”
“我们谢家是在清代的时候从大陆到台湾的,到我已经是第7代了。但我们的根在大陆,祖先在大陆。在日本侵占台湾的年代,日本人想抓我父亲去拜‘天皇’。父亲回来气愤说,‘什么天皇?那是你们的天皇,我们是中国人!’”谢老激动地对记者说:“中国文化就在我们的血液里,谁也抹不去!我这把年纪了,我什么也不怕!我以我们的中国文化而自豪!”
但谢老又摇摇头:“年纪大了,就会想很多,漫长的人生经验是带不走的,需要传承下去。以前台湾的书法土壤多厚实啊,可现在政府不鼓励,年轻人学习书法的少了,学了也当不了职业、看不到出路嘛。这是很遗憾的,这让台湾书法可能出现断层。”
谢老说着话即起身,翻出自己的新作给记者看:“我最喜欢毛泽东的《沁园春·雪》,这种广阔心胸和磅礴气势是无法比拟的!‘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多好啊……这个作品,台湾因为政治因素不能露面,我以后就拿到大陆去展!”
“如果年轻20岁,我一定去大陆帮助教书法!”
“我知道,大陆现在的大众书法学习热火朝天,还在学校中普及。这么大面积的书法教育一定缺师资,如果年轻20岁,我一定去大陆帮助教书法!”谢老又拍手笑道。
谢老偶尔给自己的作品画几笔写意,也别有雅致风韵。
记者问她对成年人学习书法的建议,她说:“成年人可以从任何一处入手,只要自己喜欢。如果向我来学习的,我会先让他们写写看,看他们的素养和爱好,再选择发展方向。有些人可能初学还不会拿毛笔,不能一开始就教难的,把他吓跑了。”
“初学者可以先临学线条相对简单的隶书入门。然后眼界要开阔,不能盯着一个帖子或字体不放,先要博然后再精。楷书是最难的,可以在转了一圈之后再回去学,又是一层感悟。”谢老对记者说:“你看我的字,无论怎么倾斜转换,都要有重心和平衡。扎实的字眼重心,这是我的字的特点。另外,学书法的人一定要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比学习诗词,这样你的字才有境界。”
“‘人生最好有个正当的娱乐,有了这个娱乐,必须把它当一回事,切勿可有可无,如是日子久了,无形之中就可以变成一种专业,纵使不成为财富,至少也可以拥有一个丰富的人生。’这是邱吉尔的名言,也是我最喜欢的话。”谢老说,“这句话我希望送给所有的人!”
见习编辑 周梦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