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研 |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2025年普通高考语文作文（全国一卷）分析

◎宝安中学（集团）高中部 范寿昌

▲范老师在课堂上带领同学们分析课文。

原题呈现：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

——老舍《鼓书艺人》（见全国一卷阅读II）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艾青《我爱这土地》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穆旦《赞美》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材料分析：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与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本题所选三则材料均与抗战有关”（《人民日报》），材料一反映抗战，材料二、三写于抗战时期，材料虽然没有直接提及时代背景，但通过文本的关联性暗示，自然引出对民族精神传承的思考。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与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面对侵略者，中华儿女不屈不挠、浴血奋战，彻底打败了日本军国主义者，捍卫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成果和世界和平事业。

材料一来自本试卷阅读II第一个文本《鼓书艺人（节选）》，这是老舍先生的一篇长篇作品，讲述了鼓书艺人方宝庆一家为躲避战乱，从故乡北平逃难到四川的经历。这一家人经历了战争、饥饿、死亡的威胁，凭着坚韧的信心与对生活的不弃，在乱世中苦苦挣扎，艰难求生。材料中的“他”即主人公方宝庆，和一家人乘坐“民生”号江轮，由武汉逃往重庆避难，在同行的船上，他遇到了五六十个孩子，这些孩子在战争中“已经没有了家，没有了父母”，他可怜他们“感觉心疼”，所以想给他们唱上一段，但他却开不了口，因为他心里直翻腾。

他的心里为什么翻腾？

回到小说的开篇第一句“一九三八年夏，汉口战局吃紧”，据历史记载，“1938年10月25日，日军突破汉口以北岱家山，占领守望台，武汉沦陷”。在此期间，日本侵略者对武汉进行了丧心病狂的轰炸，据《武汉市志》记载，从首次拉响警报，到1938年10月25日武汉沦陷，全市共遭日机空袭72次（汉口31次、武昌32次、汉阳9次），日军投弹3080枚，炸死1651人、伤3147人，炸毁房屋3437栋（汉口554栋、武昌1359栋、汉阳1524栋）。小说描写了奔涌东逝的江水裹挟着泥沙的沉重，恰似无法阻挡的悲剧命运；逆向奔逃的难民群像，用“没命”二字将生死紧迫感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扭曲的面容与踉跄的脚步，在文字间化作乱世求生的无声呐喊。当“翅膀下贴着红膏药”的战机投弹时“揪心的咝咝声”“混着血的冲天水柱”更是将战争的残酷推向巅峰。面对残暴的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绝望、痛苦与仇恨让方宝庆内心难以平静（翻腾）。

朴素的爱国之情。方宝庆是唱京韵大鼓的，北平是他的家，也是最适合发挥其才能的地方。“他要想留在北平很容易，用不着遭这么大罪，受这么多苦。”“可是他宁愿丢下舒舒服服的家和心爱的东西，不愿在飘着日本旗的城里挣钱吃饭。”即使是底层的说唱艺人，也有着朴素爱国热情，他不愿在日本人的统治下讨生活，宁可拖家带口，远走汉口，再赴重庆，真实地表现了当时普通中国人宁愿流亡也不愿做亡国奴的爱国情怀，这是中华民族代代不息，存亡继绝的精神源泉，这就是民族魂。对祖国清澈的爱，也让方宝庆内心难以平静（翻腾）。

对同胞悲惨遭遇的同情。他是“跑江湖卖唱”的，他有着“多年学来的要来就来的笑容和容易交朋友的习惯”。可是，当他面对五六十个失去家园父母的孩子时，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既不能给他们以物质（提供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上的帮助，也无力给他们精神（唱大鼓）上的抚慰，他的内心直翻腾。

材料一实际上反映的是抗日战争最坚苦的时期，普通人面对法西斯的残暴行径，对祖国命运充满担忧，对同胞的悲惨遭遇充满了同情却又有心无力。

材料二《我爱这土地》是现代诗人艾青于1938年11月17日创作的一首现代诗，该诗取材于1938年10月，武汉失守，作者满怀对祖国的挚爱和对侵略者的仇恨写下了这首诗。本诗运用象征的手法，以一只鸟眷恋土地作比，形象地表达了诗人对生他养他而又多灾多难的祖国深沉的爱，抒发了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为祖国的独立自由而奋斗献身的中华儿女的共同心声。

诗的开头，作者用“鸟”来自比，如果自己是一只鸟，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应该”指情理上的必然或必须如此，说明了这只鸟的情感倾向和坚定决心。而“嘶哑的喉咙”，让人不禁要问：喉咙为什么会嘶哑？喉咙嘶哑了为什么还要歌唱？这就要联系全诗的内容，“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这是歌唱的内容，联系背景和作者的经历可以得出“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象征着正在遭受日寇欺凌的祖国，“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象征着郁积在中华儿女心中的悲愤，“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象征着人民心中对侵略者暴行的愤怒，“无比温柔的黎明”象征着人民为之奋斗献身的独立自由的曙光。丰富复杂激荡的情感使这只“鸟”的喉咙变得嘶哑，他的内心在“翻腾”，民族危难、生灵涂炭的现实让他难以独善其身。

那他为什么要用嘶哑的喉咙歌唱？全诗的结尾给出了答案，“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反映了在那个苦难的年代，一个爱国知识分子对祖国的最真挚的爱的告白。这种爱刻骨铭心，至死不渝，不仅来自诗人内心深处，更是全民族普遍的爱国情绪的浓缩。

材料二表现的是中国人面对绝境的不屈，内心“翻腾”后的行动。诗人用嘶哑的喉咙歌唱，是因为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即使喉咙嘶哑，也要为祖国的独立自由而呐喊，这就是民族魂。

材料三《赞美》创作于1941年12月的昆明，正值抗日战争最艰苦的相持阶段。此时武汉已沦陷，西南联大师生历经“湘黔滇旅行团”徒步迁徙，穆旦沿途目睹山河破碎、民生凋敝的景象，深切感受到民族苦难的沉重与人民的坚韧。

诗人那只“带血的手”恰恰是我们这个民族悲苦命运的形象展现，而只有用这种悲苦命运的心灵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个民族的心脏在跳动。在悲苦艰难的生活之下，跳动着一个不屈的灵魂，这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精神所在，在最灰暗的时刻，最应该看到的是“一个民族已经起来”。中国老百姓坚韧不拔，忍辱负重，百折不挠，千百年来一直受苦受难，似乎谁都可以欺凌。然而这样的民族，一且有敌人入侵，每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会展现出不可战胜的力量！

以“带血的手”，去拥抱“佝偻的人民”、苦难同胞。诗人的笔下，苦难的同胞，衣衫褴褛，脊背弯曲，却又坚韧不拔，勤劳善良！这个时候，诗人说，他有“太悠久的感情”要表达、“太多的话语”要诉说，以激励人民投入时代的潮流。

材料三挖掘抗战行动的内在精神源泉。诗人看到了民族的坚韧与伟大，看到了每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敌人入侵时爆发出的不可战胜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民族魂，是中华民族在苦难中崛起的基石。

这三则材料，虽然形式不同，但都围绕着“苦难与希望”的主题。它们让我们看到，中华民族在抗战时期所展现出的深沉之爱，是民族精神的生动体现。这种爱，是方宝庆对祖国的坚守，是艾青对祖国的歌唱，是穆旦对民族的赞美。它跨越了时间的限制，成为我们今天依然需要传承和弘扬的精神财富。

在2025年这个特殊的年份，我们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回顾那段历史，我们不仅是为了铭记苦难，更是为了汲取力量。今天，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但民族精神的传承依然重要。我们要以深沉之爱，铸民族之魂，让这种精神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彩。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句诗，不仅是历史的回响，更是我们今天的誓言。让我们以深沉之爱，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民族精神，让中华民族在新时代的征程中，永远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