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新童诗的微光

◎山叶

作家简介 山叶：本名叶锋敏，“新童诗”社群主理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野外诗社成员。著有诗集《生活即诗》《苹果树》、童诗集《大海留言册》《如果你也这么想》，主编《博客文学十年精选》，与人合编《中国经典儿童诗300首》。作品入选《中国当代诗库》《中国现当代儿童诗选》《这才是中国最好的语文书·诗歌分册》等多种选本。

当诗的微光

从童年的迷宫隐隐透出

在遥远的草尖闪烁

世界披上月亮的光泽

朴素重新成为宇宙的最高法则

这是一本自带季节特征的诗集，然而有些诗并不具备唯一的季节性，它们可以发生在一年中的任何一天。同时，这也是一本有关自然和童年的诗集，我本能地为它们写下这一行行诗。坦白地说，这些诗并不仅仅是写给小学生朋友的，我甚至贪婪地想要拥有更多年龄层的读者，期盼他们会有不一样的阅读感受。

事实上，在孩子面前，我是一个虔诚的崇拜者。和他们在一起时，我的内心总是充满羡慕：羡慕他们拥有睿智的眼光，能精确地命名和定义某个事物，能丝毫不差地表达某种直觉或情绪……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像他们那样精确地书写，看似日益增多的认知，徒劳地让表达显得全面而朦胧，那种模棱两可的感觉，有时令人绝望！

在大自然面前，我是一个虔诚的学习者。从小生活在农村，有丰富的乡村成长经历，大自然也赠予了我无尽的美妙体验，这些给我的创作带来莫大的底气。诗人汉斯·雅尼什曾在访谈里说：“每次到海边，我会对着大海鞠躬——因为在那么一大片蓝色面前，我只是一个小不点儿。”对此，我也有过和他一样谦卑的清醒时刻，以至于悄然写下不少平庸的诗篇。但作为自然之子中的一员，我也常常扪心自问：隐秘的大自然中的秩序，是否真正被我们所珍视？在对抗庸常这件事上，自己又付出过多少努力？

如果说诗歌是生活的影子，那么诗人就负有为它描绘、上色的责任。他们在日常的生活轨迹中，捕捉那些有所悟的瞬间，让它们在诗行里自由生长，从而让日常的诗意保有温度。从某种意义上说，写作就在于创造一个永恒的日常。如何使词语在作品中发生语言的裂变，从而让读者沉浸其中，对诗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金波先生曾就童诗创作问题提出，创作儿童诗不应墨守成规，应较多地借鉴一些“成人诗”的艺术表现手法。他还十分强调儿童诗，特别是儿童抒情诗，应当创造意境，他说：“儿童诗缺乏优美的意境，犹如夜空里没有星光，土地上没有花朵，树林中没有鸟声。”我深以为然，而且也是一直试着这么做的。

每个人的童年都是独特、唯一的，澄净天真，充满幻想，如不规则的晶石般闪耀。正如每个词语在创造之初都带有特定的含义，它们纯净却充满着丰富的含义，只是在后来的使用中逐渐变得锈迹斑斑，以至于丢失了原本的亮光，甚至词语的本意都快要被遗忘了。而诗人们，肩负着找寻和唤醒它们的责任和使命，他们常常会在不经意间重新擦亮词语的光芒，以证明文字与生命之间某种本然的联结。

回头去看，童年时代的一些烦恼和痛苦，在今天看来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然而，真的如此吗？当我小心翼翼地穿过一道道岁月的荆棘，透过童年回忆的晶石，窥探它折射出来的微光，那些超越时空和地域的童真因此得以重现，它们带领我飞抵至今仍变幻未定的梦境或迷宫，抚触童年时代那颗纯净又无比怯弱的心灵，为它带去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慰藉和乐趣。这大概就是童诗写作对于我的意义。

近些年，校园诗歌教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广泛关注，童诗创作也因此充满了机遇和挑战。在当下，一首好的童诗作品所面向的阅读群体已经不单是孩子，它可能还需要得到成人群体的肯定，需要有社会普遍认同的审美取向，然后才有可能来到孩子们的面前，接受他们更加挑剔的阅读判断。这也就对创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幸运的是，以“新童诗”社群为数据标本，我们欣喜地看到一批优秀的童诗作者正在崛起，他们的作品中体现出无穷的原创性和生命力，这应该也是中国童诗未来的希望之一。我们有理由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涌现出越来越多元化的写作方式，以打破目前相对单调、僵硬的创作格局，让童诗创作真正回归自然、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