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头条:她以诗词爱国,她以诗词报国丨人文天地·新阅读

徐雁 徐雁
2024-12-01 09:42
收录于专题:特区报·副刊
摘要

《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修订版)》 叶嘉莹 著 中华书局 2024年10月版

1924年7月,叶嘉莹出生在北平西城察院胡同一个蒙古族的官宦之家。思想保守的祖父认为“一到外面读书,女孩子就学坏了”,所以,她只能在家学习。三四岁时,在北大英文系毕业的父亲的启蒙下,她开始认字,被要求读《女诫》和《论语》,以及记诵李白、杜甫等唐诗名作和韩愈、欧阳修等唐宋八大家的散文佳作等。因而,她说自己不管过怎样的生活,所保留的还是新知识与旧道德。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时,叶嘉莹13岁,随后就不得不生活在被日寇侵占的北平。这一种铭心刻骨的“国破”体验,在她少女时代的记忆里自然难以磨灭。

此外,她还遽遭家难。因其父叶廷元在政府从事翻译工作,因此在全面抗战开始后,与沦陷在北平的家人不通音讯长达四年之久,她的母亲因丈夫的生死不明而忧伤成疾,终以腹瘤手术失败而殒命。这一雪上加霜的不幸事件,就发生在叶嘉莹考取大学之后不久。当年秋天,十七岁的她写下了七绝《哭母诗》八首。其中如“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窗前雨滴梧桐碎,独对寒灯哭母时”;“空余旧物思言笑,几度凝眸双泪垂”;“诗句吟成千点泪,重泉何处达亲知”等悲痛欲绝之句,字字读来都浓情透纸。

遭遇了国破家难的双重打击后,叶先生的诗歌脱离了少女的情怀,而有了比较深的层次。她说:“我早已准备接受来自家国的所有忧愁和苦难。在艰难的战乱日子,我想要入世,为国家、为人类做一些事情。我不追求世俗的一切,这不是高自标榜,我生来就不喜欢那些东西,但我不会离世隐居,到荒山之中去修行”。

辅仁大学的四年,是叶嘉莹命途中极其重要乃至关键性的时段。首先是因有家学底蕴且生性好学,她很快在大学里得到了老师们的关注。特别青睐和欣赏其诗词才学的,是顾随先生。她回忆说:“我非常景仰教我作诗的老师顾随先生,因为我觉得我现在对于诗词有一点感受、理解,完全是顾随先生给我的启发。”

1945年在辅仁大学毕业后,叶嘉莹曾经执教于志成中学、北平佑贞女中及华光女中。三年后的初春,她赴上海与丈夫成婚,并于当年11月随迁至台湾。在艰难的期间,她诗作殊少,她说:“我怀念那些美好的童年时光,想念我的亲友、我的老师、我的同学,以及北京我熟悉的一切。”

1952年,叶嘉莹被同事推荐到台北二女中高中部讲授国文。随后她在辅仁大学老师们的提携下,进入台湾大学教课。从此,她在诗词和古文教学上不断努力,逐渐从传统诗词的写作者转变成为中华古典诗词的研究者,她不但在大学教授有关课程,还在电台、电视台给听众和观众讲授中国古典诗词。

1966年暑期,她应邀到哈佛大学做访问学者。9月,到美国密歇根大学任客座教授。1970年,叶嘉莹获聘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全家定居加拿大。本来以为前半生的苦难都过去了,没想到又遭遇了一生中最大的打击,她的长女言言与其夫婿在多伦多一起车祸中悲惨罹难。

少时失母,中年丧女,均为人世间最伤痛最无奈之事。但叶嘉莹没有沉浸在悲痛中,反而再一次悟觉了生死无常之理,随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决心放下乐享余年的“小我”心态以及做普通外婆的“小家”观念,决意回返祖国大陆教书,既圆一直以来的还乡之梦,又可把余热都交给国家,交付给诗词。她为此有两首七绝,书写当日的心愿:

向晚幽林独自寻,枝头落日隐余金。

渐看飞鸟归巢尽,谁与安排去住心。

花飞早识春难驻,梦破从无迹可寻。

漫向天涯悲老大,余生何地惜余阴?

她吐露心迹道:“我怀念我的故乡,怀念我的祖国。我热爱中国传统文化,没有好的办法报国,我只能把我所体会的、我所传承的中国诗歌中的美好的品格和修养传给下一代。如果我没有尽到我的力量,下对不起诸位年轻人,上对不起我们前一代的那些杰出的诗人、词人的作品。”

叶嘉莹先生虽已离开了我们,但见证了一个世纪历史的她充满了大情怀与大智慧,她在晚年说道:“当一个人处在一个充满战争、邪恶、自私和污秽的世道之中的时候,你从陶渊明、李杜、苏辛的诗词中看到他们有那样光明俊伟的人格与修养,你就不会丧失你的理想和希望。我虽然平生经历了离乱和苦难,但个人的遭遇是微不足道的,而古代伟大的诗人,他们表现在作品中的人格品行和理想志意,是黑暗尘世中的一点光明。我希望能把这一点光明代代不绝地传下去……”叶嘉莹有两句话最让我感动,那就是:“我的莲花总会凋落,可是我要把莲子留下来。”

编辑 刘彦 审读 张雪松 二审 李璐 三审 林捷兴

(作者:徐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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