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花的承诺丨高中组市级二等奖

《桔梗花的承诺》

作者：吴佳慧

学校（单位）：深圳市第三高级中学

指导教师：吴文莲

爷爷有一间小小的红瓦房，斑驳的泥墙上，缠绕着藏青的藤蔓。伸展的枝丫，似想要透过窗棂，窥视爷爷堆在里面的宝藏。

红瓦房的后头，有一处矮坡。那是一次大洪水残留下的迹象。原本只有枯枝落叶的尸体，但渐渐地，长出了一排排幼苗——桔梗花的嫩芽。

四月，蝉鸣开始的季节。趁着假期，回到隐匿着桔梗花田的故乡。走在通往红瓦房的小道上，绿荫如同冰镇后的绿豆汤，顺着微风，送来丝丝凉意。

“小幺，”绿叶投下钴蓝的光影，映照在爷爷沟壑的皮肤上。我停下脚步，叫道：“老头儿！”他故作生气，说：“哼，就爷爷不叫，回来也不打招呼，真是没大没小……”

“哇，桔梗花又开了！”我跑到他面前，想要岔开话题。我睁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

爷爷正驼着背，拿着爬满铁锈的剪子，顺着桔梗的根部剪下，再一把把地放进竹篮。

“您又要去卖花了？”我望着他的举动，喊着：“我也要去。”

爷爷放下手里的东西，拎起花篮，边说边朝小屋走去，“你好好休息吧，我怕你又和之前一样，说好一起，结果又不知溜去了哪里！”盯着他深邃的眉眼，我不禁有些羞愧……到了门前，我才鼓起勇气：“爷爷，我保证这次老老实实和您一起卖花，哪儿也不去。”我紧紧揪着他的衣摆。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衣服，叹道：“唉，知道了知道了，带你去就是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他的花篮，就朝外面奔去。却不知，他喃喃自语：“这桔梗花的花语，可是诚信。”

适逢假期，镇上的早市很热闹。大爷大妈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可以从街头传响至街尾。我望着爷爷，他像个涉世尚浅的小姑娘，捏着篮子里的几枝花，低头不语。我心想：“这样怎么能卖出去呢？”

然而这时，恰好有三两行人驻足。于是，他露出浅浅的笑容，轻声问：“要么？刚采的，美着哩！”人们试探地摸了摸那带着清晨露珠的花瓣，加之看到这么一个憨厚实诚的老头卖花，竟都欢天喜地买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怀疑，爷爷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一个上午，在路人的驻足和爷爷的微笑中，悄悄溜走了……我们的花还剩两三枝，它们躺在竹篮里，朝我们招着手。

“要不你先回家，我把这些花卖完再走，”我自告奋勇地说。

爷爷望着我，良久，他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卖！”

我独自坐在树荫下，风吹着紫色的桔梗，发出沙沙的响声。“你好，请问你卖桔梗吗？”我正出神，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如同清流，汩汩淌入我焦躁的心怀。

“卖的，卖的，”不知怎的，我也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您看，虽然只剩下最后几枝，但是这是早晨刚摘的，开得正盛呢！”

老太太抚摸着柔软的花瓣，说：“嗯，确实不错，”我依然笑着，“是的，这是我爷爷亲手栽种的。”

“最后几枝了，我给您打个折吧！”我微笑着说。

“你可以在这儿等等我吗？”老太太真诚地望着我，“我没带钱”她解释道。

我看她着实喜欢，道：“最后几枝了，送给你好了。”

“不行不行，”她推开我抓着花束的手，“我现在回去拿，很快！”

我望着她匆忙而蹒跚的步履，不禁有些无奈。虽说坐在阴凉的地方，但夏日的热风仍不断地逼迫着我，仿佛在考验我的忍耐力......汗渍浸透了我的衬衣，甚至淹没了我继续等待的决心。

“怎么还不来？”我望着她离开时的路。

“走喽，回家吃饭，今天真是收获满满！”几个大妈大爷正收着摊位，商量着回家吃什么。

只吃了早饭的我，早已听得前胸贴后背，我摇摇头，心想：“不行，我得等。”

半个时辰，我就如同在沸腾的蒸笼里煎熬着，而她依然没有现身。

“这么热的天，快回家吧，就最后几枝，卖给我吧！”一个同在树荫下乘凉的阿姨，同情地说。

我的内心此时已“地动山摇”，但回想起老太那婆娑的背影，道：“不，这花有人要了。”阿姨听后，小声叹息：“这小姑娘，真不懂变通，说不定那人早忘了这回事了。”我抿着唇，思虑这样的可能性。

“快回去吧，你爷爷让我捎句话……回家吃饭了，”那是隔壁住的老伯。听到这儿，我的肚子应景地叫了，心中那根绷着的弦，终是断了。我抓起篮子，朝家奔去，安慰着自己：“没事，明天她会来的。”

爬上山坡，小屋的炊烟袅袅，似是一种召唤。

“爷爷，我回来了”我喊道。他正端着一碟小炒肉，说：“怎么样，卖出去了吗？”听到这儿，我拿起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干咳几声，道：“挺好的。”

爷爷不以为意，浅浅笑着。夹了块肉，放进我碗里，道：“但愿你是认真对待的，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我头埋得更低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卖桔梗花吗？”良久，爷爷突然打破沉寂，“因为桔梗花开得最准时，也最守时。说好是四月，就不会在六月才姗姗而开。”我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又“咻”地收回视线。

我拿起篮子，趁着夕阳未落，爬上山坡采了几枝新的桔梗花，护着它们，匆匆下了石阶，来到早已空无一人的集市。

我四处徘徊着，只听：“呀，原来你还在！”那是老太的声音，“我等你好久啦，还以为你离开了。”一阵懊悔涌上心头，我将刚采的桔梗花递给她，“给你的，我说等你，就必须等到你”我笑着说。

“太好了，谢谢你，小姑娘。”她将钱递给我，感激地握了握我的手，“今天是我小孙女的生日，这是我要给她的惊喜呢。差点，我的希望就落空了。”

幸好，我没有让她失望。

落日不小心洒下的光，落在了桔梗花上，泛着清流似的波光……后来我才知道，桔梗花的花语，除了永恒的爱，还有诚信。

编辑 李斌 审读 徐恬 二审 李璐 三审 吴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