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过去时与将来时 ——读张建全新著《那时深圳爱情》小说集

摘要

张健全在新著后记《不由自主写爱情》中说：“我在用我的文字，试图再现不同时期的深圳男女们的感情生活和他们在人生历程中的风花雪月。”

“那时”，是什么时期？“深圳爱情”与发生别的地方的爱情有什么不同吗？

读完张建全先生新著《那时深圳爱情》中7个短篇与6个中篇小说，这些与深圳有关的爱情故事，虽然已成二三十年前的“过去时”，怅望未来，爱情会成为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吗？是怦然心动的纯粹还是权衡利弊的考量？是价高者得到的拍场还是灰姑娘的坚韧……

张建全在新著后记《不由自主写爱情》中说：“我只是个故事的讲述者，而不是故事的创造者。这本小说集就是我常住深圳或者往返深圳的生活写照，是我关于深圳的文学报告。我在用我的文字，试图再现不同时期的深圳男女们的感情生活和他们在人生历程中的风花雪月。”

小说的短中长，除了篇幅以外，短篇小说切口小，可能靠的是瞬间爆发力；而中篇小说时空稍大，拥有丰富的膨胀力；长篇则是人物命运与时代的结构。记得18岁时读《屠格涅夫中短篇小说选》，躺在校园后山的草坡上，阳光明晃晃地打着字幕，每读完一篇，就仰头看天观云，眯着眼沉思，《初恋》的出人意外，《阿霞》的果敢决绝，还有《木木》《春潮》……在真善美的追求中，好的文学作品最重要的就是“审美”，它是否真？不重要，真实的世界非常复杂，有“真实感”就够；善重要吗？伟岸与卑微、强大与悲苦、妩媚与恐惧之间挣扎的人性如此幽微；惟有美，审美，每个人的经历一步步走过来，冲击着你的价值观，这个重要。当我读完《那时深圳爱情》里两个中篇——《人面桃花》与《高成就爱情史》，便有这种感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故事的主人公赵美伶美得令人倾慕，她原是深圳华强北一家俱乐部的当红礼仪小姐，结过两次婚，前夫是香港工程师郑一豪，再婚丈夫是深圳歌手于海，而给赵美伶立碑的男人，是与她偷情生下孩子的章亚军，一位出租车司机。三个男人情陷于她，两个先后娶她进洞房，一个与她非婚生子，一个惹人怜爱的“人面桃花”的故事先后在三个男人中展开。

目标、阻碍、努力、结果、意外、转弯，所有的小说似乎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去串联。好的小说家就在于不断地丰富故事的细节，丰富其因果关系。张建全是讲述故事的高手，他平静的叙述中隐匿着波澜：

深圳是个美女集中的地方，而WP俱乐部更是以美取胜的场所。过了一两年的工夫，赵美伶的身上就没有来自韶关的纯朴与土气。她学会了化妆、染发、用香水，也学会了与张老板、李老板、王哥、赵哥聊天说话的方法，甚至打情骂俏也软硬合适，用语恰当。又过了一两年工夫，随着丰富的饮食和有意识的锻炼，赵美伶摆脱了一般模特偏瘦的体形。

故事的发展与演变是赵美伶虽然成了香港太太，但是赵美伶与郑一豪的爱情终是一场空；赵美伶与于海的爱情又像一团麻；而赵美伶与章亚军不谈情说爱，却在不言不语中走近对方。他们拥抱、接吻，开始以为是逢场作戏，可是一个小生命却意外地跑来搅局。

从事实婚姻角度说，赵美伶在其29岁的人生中，实际上有三任老公，且这三个老公几乎在同一时空里与她生活，上演着隐瞒、背叛、出轨、生育、原谅、冲突、离异、家暴、杀人等戏码。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人面桃花》展示出人欲横流的大都市中爱情促使命运转弯的多种可能性。

经过多年恋爱，画家高成就现在不想结婚了。除了高成就之外，他所在的深圳大芬村四杰画廊的另外三杰经过情海沉浮之后，对婚姻的态度也发生了大的变化。

这是《高成就爱情史》的开篇，先说最后结果，再说故事起因。一个在深圳当“深漂”的画家，经历了嫁给富二代的初恋女友吴春早，摆脱了强势而偏执的局长千金王冰冰，婉拒了苏州平江河民宿的于小倩，37岁的高成就最后爱上了带着孩子的寡妇莫依虹，小说的结尾给曾经爱情沮丧的高成就一抹亮色。

如果连生命的长短都难预料，那为什么要对男女情感的长短进行规划呢？水到渠成、水满则溢不是更自然、更舒适、更人性化的情感状态吗？花开一笑，花落亦笑，这是不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观呢？

“且行且珍惜”这是莫依虹给自己确定的爱情原则。她还以此言自勉：“倘若美好，则长亦美好，短亦美好，反正美好！”

高成就老远就看到穿着靓丽衣衫的莫依虹，他无声地笑了，步子也加快了。而莫依虹也精心为他准备了九个黄澄澄的蜜橘，以此对应高成就在西安火车站送给她的九朵玫瑰花……

爱情在金钱、权势、地位、名分面前，哪个更重要？这也许是张建全留给读者的思考。

中篇《劫后余情》讲的是那美从长春饺子馆到深圳养生会所采耳师身份转变的故事，现实像一座大山，爱情似一缕晨雾；《阿美娜》呈现一个在蔡屋围租房住的舞厅歌手，在朋友们为三房一厅奋斗时，阿美娜辗转腾挪到美国读书求学；《走过泥泞》里的晶晶与“我”及大黄、阿芳，则是君子与小人、肉欲与纯情之间的纠缠与挣扎。中篇小说的膨胀力如此，看看短篇小说的爆发力——《狗眼看人》里，狗狗天宝经历了三任主人后终于明白，善良之处才是安身之所；《绯闻主角》出人意料地进行了主角与配角的互换；《祸福》中的朱俏红摆脱有家室男人的感情圈，摇身一变成为女老板；《婚姻》中的尹小洁前半生过着婚姻生活，后半生尝试着一种不婚生活，婚姻的泥土埋不住情感的种子……

一年前，张建全先生的散文集《我的商海往事》在北京出版社出版后，大受读者欢迎，被评为2022年度中国散文年会作品一等奖，新近又获得再版，并成为“总裁读书会”讲说的样本。在这本新著《那时深圳爱情》后记中，他感慨道：“我好像从商人的岗位上退休了，又走上了作家的岗位……今天反过来‘转身从文’时，我才能感觉到有太多故事可以写，才有了‘置身于故事之中’的写作角度。”我们祝愿曾在深圳商海中游泳的张建全在作家的岗位上蝶泳、仰泳、自由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