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中国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台长慎海雄向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送了一支家乡的善琏湖笔。这支来自浙江湖州、有2000余年历史的毛笔，也随着冬奥会“出圈”。

图源：央视频报道截图

2月16日，“善琏湖笔旗舰店”淘宝直播间。接班国家级非遗项目湖笔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邱昌明湖笔厂的厂长马志良，坐在一把长椅上，正在讲解湖笔制作步骤。“这是国际奥委会主席收到的善琏湖笔吗？”“为什么定价有高有低？”直播时突然涌出的提问，让老厂长意识到：湖笔又火了。

因冬奥会“出圈”的善琏湖笔

传统原材料很紧俏

浙江湖州，善琏湖笔厂里。今年63岁的马志良在车间小道慢慢踱步，看着厂里退休笔工们在工作台上选笔料、过水盆、做蒲墩……传统善琏湖笔的制作工序共128道，现在有了车间机器，师傅们在笔杆刻字时可以加快速度。

“巴赫收到的善琏湖笔长啥样？这我还真不知道。”车间里，马志良的声音挺含糊。他告诉记者，一支善琏湖笔的笔毛好坏（比如动物毛）、笔杆原材料的贵贱（比如檀木、楠木、银、玉），都影响其定价高低。“但每支湖笔的工序都差不多，基本来源于传统那128道。”

笔工在车间做湖笔。（资料图。图源：视觉中国）

善琏湖笔，之所以珍贵，不仅是材料好，更考验技术。在马志良的湖笔厂，做湖笔八大工序中最关键、最复杂的工序“水盆”的工人，一双手需要全程浸泡在水里，在材料中挑出适合做笔头的毛。“千万毛中拣一毫”，说的就是制作湖笔的辛苦。

“善琏湖笔，原本的原料主要有三类：山羊毛、野兔毛、黄鼠狼毛，分别对应羊毫、兔毫和狼毫三大湖笔品种。”马志良告诉记者。“只可惜，这三种动物毛越来越紧俏，有的都买不到了。”

马志良厂内曾用的野兔毛，来自安徽南部和湖南部分地区，而上乘的黄鼠狼尾巴毛来自东北。相比于羊毫，兔毫与狼毫更有劲，更符合许多书画家的用笔习惯。但时迁事移，野兔与黄鼠狼被划作“三有动物”范围区（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在马志良的家里，除了收藏品，由真兔毫、狼毫做成的湖笔也越来越少。

野兔毛、黄鼠狼尾巴毛的短缺，带动了“替代品”山羊毛的涨价。马志良告诉记者，2020年，山羊毛还是500元一斤，现在已经涨到700元。

线上直播、线下卖旅游商品

这家60余岁的老厂想获新生机

原材料涨价飞快，生意还是要做。疫情后，马志良厂里，无论是礼品笔还是单支笔的销售都大幅下滑，这是因为善琏传统销售网络主要依赖线下渠道，很少有人在线上投入精力。怎么办？马志良想到了直播带货。

马志良是当地善琏湖笔行业协会会长。2020年下半年，他和返乡创业的儿子马万飙一起，在淘宝上依托善琏湖笔旗舰店，开了个直播间。开播第一天，马志良亲自出现在镜头前卖笔。

湖笔人上直播，说些啥，做些啥？镜头前，这位方脸、皮肤黝黑的老匠人显然有些局促。随着一旁年轻主播的引导，马志明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拿起一支湖笔，教大家怎么看：“湖笔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笔头带‘锋颖’。‘锋颖’指笔头间段的透明部分，锋颖段越长、越透明越好。”

善琏湖笔的“锋颖”部分。图片由受访人提供

每场直播完，马志良也将直播截图转发到朋友圈里。“我们在淘宝有旗舰店了，来线上买湖笔吧！”随着马志良的“吆喝”，之前线下买笔的老客人们，渐渐转来线上。如今，马志良厂里的最大收入来源仍是这批散客，月销售额约在20万。

马志良。图片由受访人提供

线上直播，线下，马志良和马万飙也没闲着。2015年6月，善琏“湖笔小镇”入选浙江省首批37个特色小镇创建名单，小镇建设规划被提上日程。2018年，成立于1956年的善琏湖笔厂被重新规划为旅游工厂，游客们沿着指定路线便可参观到湖笔制作流水线上的每一道工序，还有机会亲自体验制笔的过程。随着游客涌入，马志良、马万飙每年都会出一到两款新型的旅游商品湖笔或文创品，供游客们购买。

线上销路开辟了，收入增加了，但马志良还在发愁：厂里招不到本地年轻人。据马志良了解，2021年整个善琏镇湖笔厂，也就招到2-3个年轻学徒。

“我是2009年接手湖笔厂的。原来厂里有100余人，后来厂里老笔工退休，新人进不来，现在只剩60多人。”马志良告诉记者，善琏镇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出去闯荡，即时是留在本地的年轻人，也更倾向于选择毛纺厂等企业——那里做机修工，工资能拿4000余元，而厂里只给得起2000元左右。

“传承了几百年的技术，如果在我们这代人手中被淘汰了，好像说过不去。”马志良说。在当地部分笔工看来，如果没有90后传承人“接班”，传统善琏湖笔制笔手艺顶多延续5年。

马志良也希望通过钱江晚报，向相关单位呼吁，一起重视善琏湖笔的技艺传承问题。

我们怎么选湖笔？

先试手感，不必追求“价贵”

因为冬奥会，善琏湖笔火了。普通人想选一支性价比高的善琏湖笔怎么办？马志良给出了几点建议：

1、看“锋颖”。锋颖指笔头间段的透明部分，锋颖段越长、越透明越好。

善琏湖笔资料图。图源：视觉中国

2、不要追求“价高”，先试手感。善琏湖笔的笔锋有软有硬，还有适中程度的。如果是平常不练字的普通游客，买支价位50元左右的湖笔回去，留作纪念即可；如果是书法爱好者，还是要来善琏的实体店试手感，或线上私信客服，请工作人员挑选。

3、认准“善琏湖笔”的招牌，不要买错。淘宝上的“善琏湖笔旗舰店”不是一家湖笔店，而是由善琏湖笔行业协会内数家笔厂和作坊供应商品的线上旗舰店。里面售卖的湖笔来源不止一家，但都出自善琏镇。想去指定笔厂或作坊购买的读者，建议还是去善琏镇跑一趟。

（原标题《冬奥会，国际奥委会主席收到的善琏湖笔“出圈”，我们怎么选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