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远行

作者  陈友涛   朗诵  蓝予

一阵风，四年前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我准确记得是下午16时33分的一阵瑟瑟秋风。它伴着潇潇秋雨把母亲带走了。

母亲走了，随风而去。我犹如花瓶里的一根草，失去了土壤根基，在捉摸不定的空间里被肆意摇晃，更像湖面的一根浮萍，随风渐行渐远……

母亲陪我们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最圆满的中秋节。过了中秋，母亲煎熬了五天，那是她最痛苦的五天。癌症末期的疼痛，只能靠特别管制的药品，才能短暂缓解。我们围绕在她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因为五个儿子，所以五天。那一天犹如一年，又像是漫长的一生。上天如此安排，母亲非常满意。我们也相信这是最好的安排。那阵风袭来，我们睁不开双眼，迷失了方向，也看不清母亲远走的方向。

那天的风恰似春风拂面，让我一生缅怀母亲的慈祥与和蔼；那天的风犹如锋利的手术刀，让母亲终止病魔的无情折磨；那天的风刺骨凛冽，让我永远铭记母亲的教诲……

母亲走了，我背上行囊，踏上南下的列车。这一次的出发，注定是一次长途跋涉，我越走越远，越走越累，泪眼模糊。此时，我第一次远行时母亲含泪送我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1998年夏天，我怀揣火热的梦想，南下深圳。我第一次去千里之外，母亲中午特意做了一桌年夜饭标准的饭菜。饭桌上，父亲一直在千叮咛万嘱咐，母亲却一直看着我，默不做声。因为我去投奔在深圳的四哥，所以母亲把吃的，用的，还有她“临行密密缝”的鞋垫，一起装进了大提包。那个包沉甸甸的，我知道里面装着期盼和希望。当我在家路口转弯时，看到母亲已泪流满面，我怕看到她伤心的眼睛。20多年过去了，那一幕，将永远封存在我的心底。

母亲病情恶化之际，老家县城医院囿于医疗条件，早早通知料理后事。我们兄弟还是想尽最大努力把母亲留住。合议后，我们把母亲接到深圳一家医院治疗。那是母亲第一次坐飞机，她说村里的人很羡慕她。在深圳接受八次靶向治疗后，母亲体内扩散的肿瘤得到控制。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她总放不下家里的田地、家禽，她说老家生活更自由、更自在。在家休养期间，一次意外摔倒导致她最后的宿命。

母亲走的时候很安详。也许她觉得儿子彻底长大了。以往每次回家，临别，母亲都会煮碗鸡蛋面给我们，那也是老家的一种饯行面。而今，我再也吃不到饱含母爱的鸡蛋面了……

我在母亲安息的地方取了一抔黄土，带到我梦想开启的地方。这是我生命的原土，也是让人魂牵梦萦的故土。母亲，您歇息吧！儿子又要远行了……

（以上图片蓝予提供）

作者简介

陈友涛，湖北谷城籍，现定居于深圳。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文学作品散见于《华文百花》、《散文百家》、《唐山文学》、《南风·艺术》、《特区文学》、《宝安日报》、《潮州日报》、《湛江科技报》、《闽西日报》等报刊杂志。

朗读者

蓝予，本名王惠平，深圳特区报新媒体《读特》“聆听美文”栏目的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深圳市作协理事。现已出版一本长篇小说《苏醒》、五本散文集《得闲来叹茶》、《人与动物的距离》、《转身回眸》、《心灵的故乡》、《柳黄霜白时的背影》等。一本《蓝予国画作品选》。

监制：夏岩青  录制：杨义  编发：读特APP   点本文右下角：下载读特客户端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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