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科技大学协和深圳医院
感染科副主任医师 李多云
2月13日 阴天
昨晚第一次进舱了。
本以为第一次进舱会比较激动,但来武汉的前三天,都在做准备,从穿脱防护服,到心理和身体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当真正要入舱的时候,我的心情非常平静,就跟平时在医院去上夜班一样。
晚上8时,我和广东医疗队的另外6名医生一起进入了武汉方舱医院的A舱。武汉方舱医院分A、B、C三个舱,其中A舱又分为A、B、C、D四区,我被安排在D区。我接管的病人有85人,比预期的要少一点。方舱医院的病人多是普通型、轻症的。病人收治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医学观察,另一方面也是要尽早识别出有重症化倾向的病例,及早转诊。
接班第一件事就是查房看病人。穿上防护服在病房走一圈,了解每个病人的需求,花了半个多小时。
巡房结束回到办公处,可能是防护服里的衣服穿多了,我开始出汗,有缺氧的表现,头晕、有点心慌,护目镜有些起雾,N95口罩和护目镜压得我鼻梁和两侧颧骨隐隐作痛。第一次进舱都应该会这样吧,那么多战友都坚持下来了,我也可以。
下班后摘下N95口罩和护目镜的李多云,鼻梁和两侧颧骨被压出了痕迹。
在舱里,病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一边在电脑中翻看每个病人的病历,一边处理病房的临时医嘱。让我心安的是,85个病人呼吸基本平稳,血氧没有低于93%的。不过,也不停地有小问题需要处理。
有一个42岁的男性患者,乏力10天了,没有发烧、咳嗽等症状,在入舱前新冠病毒核酸检测为阳性,肺部CT检查是正常的。入住方舱医院后,他的饮食、活动和血氧都正常。晚上9时,护士帮他测量的体温为37.3℃。他开始着急了,不停找护士,多次要求复查肺部CT。“你看我旁边那么多人在咳嗽,现在我开始发烧了,肺部是不是也有问题了?”他一边说,一边啃着苹果。
根据我对他的病史和症状的掌握,患者明显出现了心理障碍。我详细跟他梳理了病史和症状,问他:“你晚上吃饭、活动有没有问题?身体其他地方有没不适?”他回答都是“没有”。我就跟他解释,测量体温是在晚饭和活动后,体温上升可能与吃饭和活动有关,而且是刚达到37.3℃,问题不大。“放心,我们会不时测量你的体温,再根据病情给你安排做肺部CT的。”我说。
经过详细沟通和耐心安抚,患者恐慌的情绪慢慢退去。当晚,好几个病人都是这样的问题,他们病情不严重,没有症状,但是焦虑、恐慌,经过沟通,最后都安静入睡了。
在这种特殊时期,有些病人的心理治疗可能比身体治疗更加重要。他们都是武汉的普通市民,因为核酸呈阳性和家人分开,此刻他或她都是孤零零的,没有家属陪伴,只有隔壁床的病人和我们医护人员。我想,医生护士的只言片语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大的鼓励。和病人多沟通也许是我在方舱医院的另一个工作重点,我要抽空看心理学了。
下了班,回到酒店已近凌晨4点了,美美地吃了一碗泡面,真香。
下午醒来,我的脸颊真疼,可是我的心更疼。病人太多了,我祈祷疫情的拐点早点出现,让全国人民能早点摘掉口罩,自由地呼吸!
(深圳晚报供稿)
编辑 庄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