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武
我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降临这个世上,而今已是六十多岁了。
五岁的时候,爷爷喂我烧酒,让我对酒有了好感。六岁,望子成龙的老爸教我打算盘。先前背熟的加法口诀而今只剩下可怜的“三下五除二”了。加上偷摸把算盘当了一回滑板用,受了老爸的狠罚,十多天没搂我睡觉。八岁时,被老妈连哄带骗塞进了学校。
放学回来,和父母生气,偷家里的苞米粒去换苞米花糖块吃……老妈动粗了,折下树枝,红着眼,一边骂我,一边抽我,而一旁的弟弟却早已哭得失了人样,满脸的泥土,让泪花在脸上辟出了两道清晰的纹路。
家门口有个横道,道南并排三个不大不小的坑,天旱时没有水。七十年代,队长带领社员们挖开的,作蓄雨水用,而且是四周浅,中间深的“U”字形大坑,都有三米多深,目的是让全屯妇女们洗衣服、被褥用。
但大人们又免不了有几分担忧,生怕自己的孩子一个不小心成了“落水鬼”。为此,奶奶特意委派了当时只有十七岁的老叔时时监视着我们,而老叔自己下坑戏水却怎么也吓不住我们时,便妥协地让我们在坑池边玩泥水。好景不长,终于有一天,弟弟失足滑进了水坑,我急得大哭大喊,幸好坑边有水性好的大人路过,才使得弟弟幸免于难。但事后,我和弟弟被抽得半死,还害得老叔也被奶奶和我爸骂得无地自容。离家出去,踏上南下打工之路,再回来时,已是四年之后了。
老叔的归来,给沉闷了四年的家带回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奶奶再也不成天抹眼泪了,因为老叔带回来了一年后称为“老婶”的人。
老婶来的十天里,我们大部分任务就是玩耍,去地头挖野菜,硬拉着老婶,晚上打几圈扑克还缠着老婶。这几年我学会了戏水,虽不大灵活,但也能憋住一口气,从坑边游到另一边了。我先踩水到坑中,举开双手露出水面,让坑边上的老婶看着水的深度,然后做一个失足的动作,在水中不停的扑腾,这可急坏了坑边上的老婶,只能如先前的我一样傻傻地喊着。估摸着她喊累了,我便顺势往下一沉,从水底潜回了岸边,冷不防冒出半个小脑袋时,她先是一怔,既而笑着蹲下身子,抓泥打我。
如今老婶也走了。我才发现,我的童年在我的不知不觉中落下了帷幕,成了笔下的春秋,要重温那段童年的儿歌带来的快乐,却只能在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