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 | 市场经济不是靠计算出来的
海舟
2021-10-19 12:34

市场经济不是靠计算出来的,是市场上无数看不见的手在发挥作用,大数据本身就是市场的产物,它不可能成为计划经济的根据。

如今世界大多数国家都推行市场经济,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在我国高歌猛进,社会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计划经济时代的经济短缺到物质生产极大丰富,都是因为人们观念的改变,市场经济观念现在深入人心,不会再有人愿意回到粮票布票的计划经济时代。

可是市场经济在我国推行并非一帆风顺,深圳作为我国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最成功的经济特区,四十余年,一路走来,在与计划经济的较量中,可谓风雷激荡,波澜壮阔。从最早的“要不要办”到“租界论”,从“蛇口风波”到“姓资姓社”的质疑,从“特区不特”到“深圳,你被谁抛弃”,每一次都是针锋相对,每一次都是险中取胜,才有了现在国际化大都市的模样。

尽管市场经济取得巨大的成就,但是许多人对市场经济的认识和理解依然有很多误区,比方说,计划为什么不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还有人说,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人们的出行、购物、甚至想吃什么点个外卖,无不被算法精确的计算,计算能力无穷大,早已超乎人们的想象,神通广大的计算机能够帮助人们做好计划经济。有人甚至预言,未来三十年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计划经济将会越来越大。原因就在于数据的获取,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有可能被我们发现。果真如此吗?

人们之所以有这些误解,是因为并没有认识到计划和计划经济的本质。一个人工作与学习,一家公司推行某个项目,做事要有计划,这本来是无可厚非。但是计划不是计划经济,这里的计划是可以充分发挥其主观能动性,而计划经济是一种管制的命令经济,是一种类似战争时期的强制体制,所有资源配置由一个机构按照计划来实施,工厂生产什么,农民种植什么,生产多少,如何分配都由一个机构来安排。所以才会出现,即使是相邻的两家上下游产业的工厂,也不能互通往来,下游厂家需要上游厂家的原材料,不能直接进货,而是要通过上级主管部门批准来配置,自己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不能擅自拿到市场上去交易,而是上交,再由上级机构来分配。尤其是紧俏物资,谁有能力拿到批条,谁有能力获得分配资源的权力,谁就最厉害。企业的主要精力不是用来创新发展,不是研发产品提高生产,而是钻山打洞搞关系。

与市场经济是人在公正环境下进行自由竞争并充分发挥个人才能不同,计划经济却是对个人、对企业的独立性、自主性、创造性的否定。

计划经济不在于其有计划,而在于其依赖的经济计算无法实现。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发生了著名的兰格论战,以米塞斯为代表的奥地利经济学家,与以奥斯卡·兰格为代表的拥护计划经济的经济学家之间,爆发的一场激烈的论战。

在论证计划经济无法进行经济计算时,米塞斯认为,生产、消费是最基本的经济活动,两者都是靠“经济计算”来达成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在估算一笔买卖时,只能凭借由竞争产生的真实价格作出决策。 价格反映的是消费者的需求程度,以及生产资料的稀缺性和可靠性——任何个人或组织都不可能掌握如此庞杂的信息。生产资料一旦被垄断,自由竞争一旦被人为消灭,价格会因此被扭曲,失去其尺度功能——生产者和消费者都失去了唯一的参考。最终,整个经济体因为严重的浪费和短缺,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

那么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大数据能否助力计划经济完成经济计算呢,答案也是否定的。市场经济不是靠计算出来的,是市场上无数看不见的手在发挥作用,大数据本身就是市场的产物,它不可能成为计划经济的根据。市场千变万化,计划经济不可能全面收集在分散的市场决策中为个人所独有的那些信息和知识,不可能收集思想灵感和直觉创意,收集自由意志和冒险精神,它不可能搜集到在地下车库进行创业的乔布斯头脑中的灵感,也不可能规划下一步的智能手机集群产业。计划经济否定个人与企业的主动性与创造性,无法解决生产者和消费者内在动力机制问题,不能形成有效激励。计划经济体制不仅仅是经济体制,而是包括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各方面在内的一种集中控制体制。

由于计划经济无法完成经济计算,没有价格激励,创新和互助都会走向衰竭;计划经济的决策者,不用承担破产、退场的后果,因此其错误将会不断扩散;计划经济的成果分配,是靠计划机构的强制命令,而不是价格贡献,其结果是更严重的不公和贫富差距。即使有高度发达的计算机技术,也无法弥补计划经济的这些弊端。

(作者系文化学者)

编辑 特区报-秦天审读 韩绍俊审核 特区报-王雯,李林夕
(作者:海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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