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 ·万物有情 | 谁家的樱桃红了
章铜胜 (铜陵)
2019-06-18 11:58

插画:田威

初夏时节,植物葳蕤。我喜欢这样的时节,花开、叶茂、果熟,一切都是蓬蓬勃勃的样子。绿地上的草,在季节的欢喜中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收敛些,欣喜中,长得过于茂盛了,园林工人不得不借助机械将草打一遍,割短一些,仿佛是一种警告,在机械的嘶鸣中,青绿的草屑飞扬,草汁迸出,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青草香气,真是好闻。除了青草的香味外,初夏的味道是丰富的,艾草香、栀子香、杏子香,草香、花香、果香,一样也不缺。

初夏的香味,总是很诱人。出门,从水果摊前经过,看到新熟的桃、李、杏、枇杷、杨梅,桑葚,还有那些红红紫紫的樱桃,在满目琳琅的水果摊前,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然的爱人,它馈赠人们如许美好的东西,却从不要求你回报什么,或是向你索取什么。以前,我是不大喜欢买水果的,这几天,倒是一反常态,开始喜欢在水果摊前驻足,挑挑拣拣,选上几种中意的水果,拎回家,总会得到妻子和女儿的一片赞许,仿佛我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一般。得此嘉许,我便乐此不疲了,而每次,我都会挑一些紫红的樱桃。

樱桃真是一种可爱的水果。一枚小小的樱桃,长出细细的果柄,两枚,或是三枚连在一起,像一小串一小串工艺品般精致。樱桃的颜色,从鲜红、到紫红、到深紫,煞是好看。一堆樱桃堆在一起,仿佛是在为你上调色的基础课,看着看着,你才会相信,樱桃才是伟大的调色大师,它将由红到紫的渐变过程一一展现在你的面前,那样完美,那样晶莹剔透。那些可爱的樱桃,也被我一一地捡进了袋子里,成了我的樱桃,成了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的樱桃。

和樱桃有关的最初记忆,和爷爷的一句话有关,爷爷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很多年中,我对樱桃的所有想象,只限于这一句话。在老家附近的村庄里,我没有见过樱桃树,即便是见到了,我也不认识樱桃树,对于一株樱桃树的想象,一直是一截空白。樱桃好吃,也只是听到的经验,并没有真正的尝过,更无从想象樱桃的真实味道。我想得最多的还是樱桃树的难栽,正因为树的难栽,才是我在乡村中,对关于樱桃的记忆缺失的最好注脚吧。大概是因为树难栽,乡亲们怕麻烦,索性就不栽樱桃树了。

第一次见到樱桃树,是在我搬进县城以后。在我所住小区的一处石阶旁,生长着一株樱桃树,树形不大,和周围的那些树挤在一起,我经常从那儿经过,没有觉出那株树的与别的树不同,也从来不曾留意过。一株樱桃树混在众多的树木之中,已经泯然众树矣。

发现它的不同,是在春天,樱桃开花了。浅白淡粉的花朵,像是野桃花,又不完全像。每朵花都多了细小的花柄,两三朵花一簇,真是精致。我还在为它的花纳闷的时候,就看到樱桃树上开始挂小小的果子了,那样小,也还是那样的精致,这时,我才知道这是一株樱桃树。身在小区的一隅,没人管它,它依然兀自生长着,开花、结果。

再从那儿经过时,我会留意那株樱桃。看树上的樱桃一点点地长大,看樱桃的果皮上有了浅黄、淡黄、橙黄的颜色,当橙黄里染一点点的红晕,红晕洇染开时,樱桃便熟了。那株树上的樱桃还没有熟透,早被调皮的孩子们发现,摘走了。如果我还是一个孩子,我也会爬上树,去摘那些诱人的樱桃。在小区偌大的空间里,一株樱桃没有机会等到它的自然成熟,我总觉得这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在水果摊上,我看见那些红紫不一的樱桃。一枚枚樱桃在我的眼前,是自然而又甜美的样子。我在想象它们在树上的时光,也许它们曾经生长在一株樱桃树上,或是生长在一片樱桃林里,但我无从知道它是谁家的樱桃。

我捡起一枚枚樱桃,被它艳丽的色泽所诱惑,我也在想:谁家的樱桃红了?仿佛此时,我正站在一株挂满果子的樱桃树下,在寻找樱桃树的主人。在想,是谁栽下了那些难栽的樱桃树。

樱桃红了,红在谁家的院落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我喜欢捡起那些紫红的樱桃,把它们带回家,与家人分享,分享樱桃与生活的酸甜,那是我家的樱桃红了。

编辑 秦天

(作者:章铜胜 (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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