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李光洁:在生活中成为父亲,在荧屏上呈现父亲
澎湃新闻
2021-04-13 01:26

李光洁拍摄电视剧《陪你一起长大》时,他的孩子刚刚降生。而这部电视剧讲述的,是父母在孩子面临幼升小的关键时期时,所体验到的种种焦虑和扎心。剧中的“佛系爸爸”奚彬这个角色,对于李光洁来说,是有亲切感的。

《陪你一起长大》角色海报

剧中所主要聚焦的阶段“幼升小”,应该是中国父母们比较严重的一个焦虑爆发期,很多父母既有的价值观念在这个时期被推翻。看这个剧时,会明显感觉到那种“鸡娃”焦虑对新手父母来说真的是种挑战。李光洁认为《陪你一起长大》的真实性打动了他。“有了孩子之后,你的所思所想,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光洁坦承,原来没孩子的时候,刚有孩子的朋友特爱给他看照片,“我每次都觉得,嗯,挺可爱的,可为什么要给我看?就对这事不会有什么太深的认知。”然而自从自己有了孩子,每次跟朋友在一块,李光洁要不停告诉自己:不要主动跟人家分享孩子照片,不要主动跟没孩子的人聊起孩子的话题,这样真的会招人烦。

“但人家只要一问你家孩子像谁,我就会马上掏出手机,最快的速度赶紧把相册翻出来。”就这样,理解了晒娃的快乐。“那一瞬间还真是挺有成就感的,挺开心的。但真的,一说到教育问题,我觉得大多数爸妈都会头疼。孩子没有按你的意图去学习、执行某件事情的时候,父母都是很焦虑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陪你一起长大》剧照,李光洁(左)饰 奚彬,刘涛(中)饰 苏醒

育儿焦虑

在一开始出演《陪你一起长大》时,李光洁觉得自己也是剧中男主“奚彬”那样的父亲,比较“佛系”。“因为当时拍的时候,我家孩子还太小,不会想要让他学什么,那会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健康成长。但后来等慢慢孩子到了要学一些技能的时候,比如要开始教孩子说话了,开始走路了,学着各种运动了,练习协调性了,是否能自己吃饭,自己洗手了等等,你就会想:别人家孩子是不是都已经会了?我家孩子是不是落后了?难免会有这样的心理存在。所以在对父亲这个角色又加深了认知之后,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像奚彬那么佛系,心那么大。”

“看到别人家孩子,什么一岁的时候掌握1500个单词,要会各种技能的。当我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所以就会被激发这种念头:自家孩子也不比别人差,为什么要落后?有时候真的,就怕比较,这真的是环境造成的,真的让人没有办法不焦虑。”李光洁坦承在比较中带来的育儿焦虑。

《陪你一起长大》剧照,该剧曾名《起跑线》

和“奚彬”比较像,李光洁也常常在想:我们要让孩子成功,那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可能在现在,大家对成功的定义相对比较单一,比如觉得福布斯排行多少名,那才是成功。可是80后的一代,90后一代,甚至00后一代,他们做了父母,他们对于成功的定义又会是怎样的?他们对于孩子的培养方向应该是怎样的?”

“在剧里我们也有过这种探讨,都希望孩子成功,到底什么才是成功?可能一开始你有你很清晰的认知,但真把孩子扔到某一个环境里,当你发现大家对于成功的定义都跟你不一样,那时候你就会慌了,你会开始自责,是不是作为父母不够称职?是不是把孩子带跑偏了?”李光洁感叹,“我还挺不希望把自己处在那样一个境地里。”

为了成为称职的父母,李光洁和妻子买了很多教育类的书籍,约定时间各看一本,看完一本就互相交流自己看的那一本,把主要的内容跟对方讲,就等于用看一本书的时间看了两本书。“我们的观念就在这些学习当中慢慢形成起来,再配合跟其他的家长朋友们聊天,获取的信息我们也都会全面沟通。”

然而李光洁觉得,最后还是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在教育上没有标准答案,在亲子关系上也没有标准答案。没有什么教育方法能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陪你一起长大》剧照

“其他父母的育儿经验,各式各样的教学方法,都未必真的适合你的孩子和你们家的环境。我们应该怎么做,其实当你懂得越多,有时候焦虑越多,当你学了各种各样的教育方式之后,其实更重要的是怎么更快地了解你的孩子,然后选择适合你们父母也适合孩子的教育方式共同成长。没有一个学校去教你该怎么做好一个父母,我觉得孩子跟父母是共同成长,即便是我们看的书,我们知道的事情,我们懂得的道理,比一个孩子肯定多得多,但如何做好父母,这是需要去学习的,需要去锻炼的,需要在犯错当中一点点修正的。”

有时候,看着自家孩子,李光洁会想得很远。“也不知道我能陪他到哪一天,如果我离开他会怎么办?我到底应该留给他什么?我应该教会他一些什么?你知道到了一定的年龄,真的能感受到生命的无常,不敢说我就是能活到80岁,我还能陪他多少年,谁知道呢,也许不会这样,对吧?所以,我会更加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李光洁觉得让他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是孩子的成长速度远远快过于他的想象。“你就眼看着他一天天迅速长大了,在我眼里他还是个婴儿呢,现在已经满地跑了,你有很多事情想跟他一起做,可是来不及,他已经长大了。网上看到很多有意思的照片还没来得及给他拍,有些适合小宝宝去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带他去。比如我看有些小孩还在爬的时候,穿特别卡通的衣服,拍的照片特别可爱,我都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孩子拍,人家已经不爬了就开始走了。特别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时间,去跟他在一起。”

《陪你一起长大》海报

“其实我们的一生都是在各种来不及中过去的,匆忙中这一生就过去了。”李光洁表示,“我们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我觉得这也是指导我们教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我们到底要给这个世界留点什么?要让你的孩子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要让他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还是说我不管我就想他成为首富,要他拿诺贝尔奖?”

“我们要接受自己的孩子的平庸”,这是这几年李光洁和身边朋友常聊到的一个观点。“但不管怎么样,不要让孩子变成一个内心有缺失,缺少爱和关怀的孩子,不要让他在冷冰冰的环境中长大。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这就真的是看父母双方对家庭的责任感,首先双方父母要真的是爱对方的,你才能把这种爱的感受传递给孩子,才能让他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成长起来,他才会热爱生活,热爱身边的人,他才有可能喜欢上学习,喜欢上锻炼身体,喜欢上各种各样的事情,才能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不管任何一种教育,你是鸡娃也好,快乐教育也好,不管是什么吧,我觉得前提是让孩子心理健康,内心阳光。”

李光洁微博晒与《陪你一起长大》相关的“保证书”

演员的工作在生活中

这次参与《陪你一起长大》的创作,对于李光洁来说,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生活中成为一个父亲,也觉得特别应该有这样一个角色的呈现。”对于李光洁来说,“演员的工作更多不是在镜头前,而是在生活中。”

“你生活中感受各种关系,比如亲子关系、母子关系、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友情等等所有的关系,你在其中感受到、理解到这些酸甜苦辣,才能把所思所感在角色中呈现出来。不管我们拍一个2000年前的古装戏,还是2000年之后的科幻片,它里边的人物情感、人物关系是真实的,是我们观众坐在电影院里或者电视机前,能真切感受到的最直接的关系和情感。经常有说谁谁这场戏演得掏心掏肺,那么,掏出来的是什么?”

“如果这些情感你没有感受过,那你靠什么去呈现这些呢?难道真的靠所谓的演技吗?”李光洁说道。在他看来,所谓的“演技”,其实就是敏锐的感受力和准确的表现力。必须先有生活体验,表演才能让观众感同身受。“但说真的,我们每年每天都不停从一个片场到另一个片场,没有好好感受过这样那样的生活,那你要怎么去呈现呢?“

似乎也是因此,李光洁始终在工作和生活之间,有着自己的节奏感。好像对他来说,没有一个所谓的“需要追赶的潮流”,也没有一个所谓的“巨大的变化”要去适应。“我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还是这样,每年产量不高,该拍什么戏就拍什么戏,该跟谁合作就合作,该休息就休息,该玩就玩,该结婚结婚,该生娃生娃。想要坚持的生活方式,想要坚持的工作方式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不管行业和时代怎么变,只要把自己的手艺攥在手里,你是个有手艺的人,认认真真负责任地面对每一个角色,面对制片人付给你的每一分钱,对观众看戏的那些时间负起责任,那我觉得再怎么变,你还会在那儿吧?你只不过原来是演年轻人,慢慢要演中年人,再往以后,要演老年人,就是这样的变化。”

(原题为《专访丨李光洁:在生活中成为父亲,在荧屏上呈现父亲》)

编辑 刘桂瑶  审读 韩绍俊  审核 李怡天 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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