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提起打铁这个行业,人们自然会想起“叮叮当当”作响的打铁铺,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打铁这门古老的手艺,已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打铁铺更是难觅踪迹。
不过,在东莞市樟木头镇还剩最后一家打铁铺,一位72岁的老铁匠用自己的行动和执着,诠释着这个古老的职业。
据悉,这家打铁铺的主人已是东莞最后一名铁匠了。
子承父业,一干57年
打铁店位于东莞市樟木头镇泰安路边,店的主人叫张春祥,村里人习惯叫他张伯,今年已经72岁。
年逾七旬的张春祥老人虽然一头银发,但看上去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尤其是身上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完全可以与年轻人媲美。记者随老人进店后看到,这间打铁店面积并不大,十几平方米,设施十分简陋,屋内摆放着空气锤、砂轮机、电焊机、切割机、煤炉等打铁工具,在地上摆放着一些已经加工好的铁铲、铁锹等铁制品。
“我接触这一行已经有57年,从15岁在生产队时就开始就跟随父亲学习打铁的手艺,一直坚持到现在了。”祥伯感慨地说,那年头“到处去‘游’,到村庄去收角耙打锄头”。
21岁那年,张春祥便出师了。由于手艺出色,祥伯的名声也渐长,并先后有四人在他手下拜师学艺。
在祥伯的记忆里,以前在樟木头有大大小小近十家打铁铺,但后来随着社会发展,打铁铺的生意越来越冷清,很多打铁铺都关门转行,到现在整个樟木头仅剩他一家。
据祥伯所掌握到的信息,全东莞仍在用传统手艺打铁的,也只剩他一人了。
打铁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
“以前,一天到晚都忙个不歇,总是从早上7点做到上午11点、中午1点做到下午6点。”据祥伯介绍,改革开放后,他便在樟木头中心小学附近开了一间铁匠铺,1998年搬到了现在的泰安路。
说话间,有位村民拿了一把已经用得不够锋利的铁锹来找祥伯修整。只见老人将需要修整的铁锹一头放到烧旺的炭火里,不时在上面添加些碎炭,几分钟后,左手迅速用铁钳将其转移到大铁砧子上开始锻打。一串“叮当”声响后,铁器渐渐成形。反复敲打数遍之后,只见祥伯将铁锹放入一旁的冷却水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一把旧铁锹又锋利如初。
祥伯称,每打造一个农具,需要经过烧火、捶打、育弯、培刃、成型、淬火和打磨等十多道工序,才能制作完成。打铁不仅是力气活儿,也是技术活。打铁时铁器烧的程度、敲打的力度、节奏以及淬火的时间都有技巧。
不愿丢掉这门手艺
祥伯打出的各种农具结实、锋利、耐用,是当地有名的铁匠。随着城市的发展,附近的其他铁匠铺先后倒闭,而祥伯铺子的生意却一直比较好。许多邻近镇街的人、甚至深圳的客户都会过来找他帮忙。
在祥伯打铁店一扇黑迹斑驳的大门上,用白粉笔书写的“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和“六月炉边铁匠,腊月水面渔翁”几行大字,显得格外醒目。“以前家里穷,学会打铁就等于有一门吃饭的本事。”祥伯回忆说,打铁这个行业十分艰辛,尤其在六月天最难熬,打铁的时候像在火炉里烤一样。
“近几年打的农具很少了,主要是为村民修复一些农具,也经常为一些工厂做一些铁制品加工的活。”张春祥坦言,随着社会的进步,打铁这个手工技艺逐步被先进的机器所取代,生意也越来越冷清,当年慕名向他拜师学艺的4个徒弟也都早早先后改行了。“现在店里就我一个人,平时接的活也不少。”
早年间,祥伯这个打铁店里也配备了一台打铁用的机器,不过一些精细的活还需要人工去干,干起来还是相当的辛苦。
多年来,祥伯用打铁赚下的钱先后盖了两栋房子,有了稳定的房租收入,孩子们也劝他不要再打铁了,不过祥伯却一直放不下。
“因为我做惯了这个行当,做惯了就不累,做一做,身体好。”祥伯表示,只要自己还能做,就会一直坚持做下去,等到他干不动的时候,就把铺子卖掉算了。
祥伯说,恐怕到那个时候,樟木头就没有人再会打铁了。
对于这门濒临失传的手艺,祥伯似乎很能理解。“只是可惜了这门手艺,打了一辈子铁,我不愿丢掉这个手艺,平时有活就干,没有活的时候就和几个老友喝茶聊天。”张春祥笑得很坦然。
也许若干年后,樟木头真的不会再有铁匠铺了,不过它们曾为当时的社会作出过的贡献,必将成为一个时代永远的记忆。
【读特新闻+】
老铁匠专属的“江湖”语言
打铁这个行业,在樟木头镇曾盛极一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樟木头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要靠经常到外地去打铁谋生,在他们的行业中有一种特殊的语言——“江语”。
据张春祥介绍说,在当时的樟木头田心洞,也就是现在的樟罗、圩镇社区一带,他们祖辈流传一种特殊的语言,外人是听不懂的。在外出打铁谋生的时候,铁匠之间为了不让顾客知道行业间的秘密,于是他们就用“江语”来进行沟通交流。
“我们叫外行人为‘秋零’,把10块钱才做得过来的‘钯’,‘江语’里就说成要‘夹糯乾当’,如果讲‘夹咯乾当’,那就是要12块钱。”祥伯说,从简单的一些物品名称,到一些复杂的行业秘密,铁匠们都可以用“江语”来代替。
据介绍,“江语”中的锄头叫“沙丢”,镰刀叫“弯糯”,刀具则称之为“薄切”,而铁凿子就叫“息筛”。至于“爸爸”、“妈妈” 则分别叫做“糯零”和“牛叫皮”。
“‘江语’具有特有的语言魅力。”祥伯称,“江语”讲到“霸息零”是打铁的意思;“寻杯烙棉?”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吃饭没?”;“有几个零头家?”是问“有几个子女?”;“零头仔”和“斗哥仔”分别代表着男孩和女孩。
如今,大家再也不用“江语”作为暗语来沟通了。但在祥伯看来,“江语”是最亲切的语言了,他说,每当他说起“江语”,总会想起年轻的时候跟老朋友一起努力拼搏,激情燃烧的岁月。
“有时偶遇到过去的那些老朋友,就像很熟稔的那样,大家都很怀念以前一起出门打铁的那种习惯和生活,犬家见面会相互打趣‘零头,去赖啊?寻杯烙棉?’,意思是‘兄弟,去哪里啊?吃饭没啊?”
编辑 李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