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深圳正在深入开展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全面系统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广东重要讲话、重要指示精神，奋力在新时代新征程走在前列勇当尖兵。对于深圳来说，中央赋予的为改革开放探路的使命没有变。要赓续并不断发扬光大深圳精神，深化深层次改革和扩大高水平开放，努力续写更多“春天的故事”。

支持深圳实施综合授权改革试点，是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谋划、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重大国家战略，也是新时代推动深圳改革开放再出发的重大举措。深圳改革开放干部学院党委书记、院长陈民长期关注深圳改革开放实践，其列入《深圳这十年》改革创新特辑的《新时代深圳先行示范区综合改革探索》一书，从实践和理论两个角度，对深圳综合改革探索进行回顾和理论诠释，探寻深圳综合改革的内在机理，总结改革方法论，对深圳深入实施综合改革试点不断提升改革效能具有重要意义。

陈民

一 “刀刃向内”的体制改革是重点突破口

深圳特区报：深圳综合改革试点是新时代推动深圳改革开放再出发的重大举措。目前，深圳综合改革实践在哪些方面取得了较大突破？

陈民：一是要素市场化方面，在土地使用权登记转让、自然资源交易及监管机制、创业板改革并试点注册制落地、区域性国资国企综改试验等领域效果显著。例如，深交所创业板注册制改革以来新增上市公司和融资总额再创新高，深圳国资国企2022年资产总额突破5万亿元。二是营商环境改善方面，率先出台优化营商环境条例及放宽市场准入相关制度，率先试点实施新型知识产权法律保护、破产制度改革等，推动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营商环境，建立健全促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体制机制。三是科技创新体制方面，通过优化科研机构技术转移机制，完善金融支持科技创新的体制机制，实施高度便利化的境外专业人才执业制度等系列措施，有效推动建立“基础研究+技术攻关+成果产业化+科技金融+人才支撑”全过程创新生态链。四是对外开放方面，完善国际法律服务和协作机制，深化国际船舶登记制度改革等事项改革，有效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例如前海成立全国第一家按法定机构模式治理的仲裁机构——深圳国际仲裁院。五是公共服务体制方面，在探索放宽国际新药准入，探索完善医疗服务跨境衔接机制等方面取得突破，有效推进“健康深圳”建设。六是生态环境保护和城市空间治理体制方面，全国首个生态环境保护全链条立法《深圳经济特区生态环境保护条例》出台实施，并探索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管理，试点实施建设用地地上、地表、地下分别设立使用权，加快推动地下城市建设。七是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和党的建设方面，深化党建引领基层治理改革，开展“知事识人、序事辨材”选人用人等改革举措，为全国提供可复制、可推广的“深圳模式”。

深圳特区报：深圳综合改革试点首次采取“实施方案+授权清单”滚动推进的全新方式授权改革，您如何评价这一改革模式？

陈民：这一改革模式以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为契机，在中央改革顶层设计和战略部署下，支持深圳实施综合授权改革试点，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关键一招，也是创新改革方式方法的全新探索。一是首次以清单批量授权方式赋予地方在重要领域和关键改革环节上有更多的自主权。《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综合改革试点实施方案（2020-2025年）》（以下简称《实施方案》）重在明确重点领域、改革方向和构建机制，有别于既往改革试点通常实行的“一时一地一事一议”“层层审批、逐项审核”的传统模式，确立了“五年一方案、方案加清单”滚动推进方式。二是在时效性充分保障的情况下发挥改革综合效能。列入清单的事项实施备案管理，除明确要报批的事项，其他不再逐项报批，这将大大缩短改革授权过程，使得改革的效能在时效性充分保障的情况下，得到更好发挥。三是有利于推进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重大制度创新成果。以综合改革试点全新实践带动全面深化改革纵深推进，建立完善综合改革试点推进机制，一个改革事项形成一个方案、一套操作规范、一个改革应用场景和一套评估体系，倒排工期、挂图作战，努力在重要领域推出一批重大改革举措。

我们可以看到，这一改革模式本身就是一种创新。《实施方案》具有目标清晰、指标合理、措施具体的特点，具有较好的示范效应，因此一经推出就受到各方广泛认可，目前多个地方多个领域都在借鉴该模式。当前改革进入深水区和“啃硬骨头”的阶段，“刀刃向内”的体制改革是重点突破口，深圳综改试点的模式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二 高质量改革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激发活力

深圳特区报：深圳综合改革试点要求深圳在更高起点、更高层次、更高目标上推进改革开放，挑战性可想而知。在您看来，深圳实施综合授权改革试点还需克服哪些不足？

陈民：《实施方案》授权力度之大、任务之艰巨、试点模式之新均是前所未有的。当前改革又到了一个新的历史关头，面临许多前所未有的新问题 ，推进改革的复杂程度、敏感程度、艰巨程度更大。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的不足：一是深圳综合改革对先行示范区建设的支撑力有待加强。目前实现深圳综合改革试点攻坚突破方向与深圳建设先行示范区“五个率先”目标匹配性不够、作用力和支撑力不够。二是对推动粤港澳深度合作的“核心引擎”作用有待加强。目前深圳开放领先，但国际化程度和影响力远远不够，关键在于尚未真正完成由经济先行走向全面发展的制度积累进程，港澳地区的特点是依法治理，这就要求我们还要下大力气推动深港澳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更好发挥粤港澳深度合作的“核心引擎”功能优势。三是对全面深化改革制度创新的全国示范效应有待加强。目前深圳更深层的制度创新在全国示范效应并不明显，城市之间体制创新“嫁接移植”的条件和环境有所不同，但更为重要的是缺乏普适性的、有效的创新扩散机制和经验推广路径。四是深圳综合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有待加强。目前顶层设计上深圳综合改革主要覆盖经济体制、社会体制和生态文明体制等多方面，但是从进度上来看社会领域的改革要比经济领域的改革缓慢很多，且并未形成相互配合、相互协同、相互促进的良好改革局面。

深圳特区报：您如何看待改革和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深圳在推进综合授权改革试点的过程中，应该在哪些方面重点发力，助推高质量发展？

陈民：高质量改革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激发活力。深化改革是激发市场主体活力的必然要求，只有持续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市场主体提供公正、稳定、可预期的环境，才能真正意义上夯实高质量发展的基础。

深圳综合改革试点并非单向改革，更非个别领域的改革，而是全方位、全领域、全系统、全要素的改革。深圳在要素市场化、营商环境改善、科技创新体制、对外开放、公共服务体制等领域做出了系统性的改革探索，从助推高质量发展的角度看，我认为深圳要牢牢把握两个关键点。第一，要始终坚持走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发展道路。继续推动放宽市场准入、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提振民营经济信心；始终坚持以法治化思维和方式高标准推进营商环境建设、推动跨境服务领域的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要借鉴港澳地区国际化发展的经验，持续营造开放包容的氛围以及与国际化接轨的宜居环境，下大力气解决子女教育、医疗等老大难问题，让海内外英才“引得进”“留得住”。第二，要贯彻落实人才强国战略，推动深圳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压实“一把手”抓“第一资源”的责任，挖掘好、发挥好党管人才的优势，以党建引领人才资源聚合；勇当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冲锋舟”，探索长期激励的人才政策，深入落实“破四唯”要求，持续优化人才政策体系，把人才优势转化为高质量发展动力。

深圳特区报：改革进入深水区，零敲碎打调整、碎片化修补已经不能应对当下错综复杂的矛盾局面。深圳在推进综合授权改革试点的过程中，应该如何提高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

陈民：增强改革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是创新改革方式方法的全新探索。深圳综合改革试点必须与先行示范区建设的目标需求有机结合，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前海合作区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等国家战略有机结合，紧紧围绕城市发展目标为改革谋篇布局、找到各自领域的发展规律，才能找到相对应的具有针对性的改革方式。一是注重系统集成，加大改革试点的统筹力度，对关联度高、互为条件的改革试点统筹协调推进，对领域相近、功能互补的改革试点开展综合配套试点和区域试验，强化各类试点改革举措的系统集成。二是注重机制优化，建立改革的决策机制、评估机制、 统筹协调机制、督办督察机制、宣传引导机制等新的工作机制，以健全深圳综合改革试点复制推广的体制机制。三是注重主体协同，动员社会力量，通过多元主体力量，进一步增强改革的综合效能和辐射带动作用。

三 争取将深圳综合改革试点经验汇入国家政策之中

深圳特区报：2022年10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关于推广借鉴深圳综合改革试点首批授权事项典型经验和创新举措的通知》，鼓励各地学习借鉴深圳经验。今后，深圳要如何继续创新模式，推广改革经验？

陈民：深圳综合改革试点先行示范效应的核心是制度示范，形成面向全国可复制可推广的制度经验。如果将深圳综合改革政策试验的运行过程划分为试点与推广两个环节，那么深圳综合改革的各项创新及其扩散既可能发生在综合改革政策试验的试点阶段，也可能发生在综合改革政策试验的推广阶段，或者发生在“试点－推广”的循环往复过程中。因此，为了扩大深圳综合改革发挥先行示范效应，未来深圳还需要持续优化创新扩散机制，把握好中央授权与地方自主之间的关系，不断优化央地互动推广机制。一是加快形成区域化改革创新模式。建设先行示范区既要先行又要示范，深圳已经在先行上作出了很多探索，下一步要深入总结综合改革经验，汲取实践智慧、把握实践规律、升华实践成果，将深圳做法和发展经验模式化。二是优化央地互动推广机制。一方面，深圳要增强综合改革的自主性，需要在中央政策鼓励的前提下，立足于地方社会需求来主动创新、推动改革，在改革内容上提升更大的创新空间，加快形成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的深圳方案，在全国范围内形成更大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也要加强央地互动，应推动具有示范和扩散效应的改革制度创新，争取将深圳综合改革试点经验汇入国家政策之中。三是发挥干部交流在推广改革经验方面的重要作用。要加大经验总结的力度，将改革做法和发展经验模式化，形成“国内可示范、国际可交流”的机制。同时，加强对标学习理念，围绕改革主题积极推动促进不同省市、区域、部门、层级间干部交流。例如可借鉴沪苏浙皖三省一市为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开展的干部交流机制，通过跟班工作和学习，深入熟悉深圳综改的治理方式、政策实施和项目落地，做到真正把经验融于实践再带回实践，加强两地干部互动，有效打通信息“孤岛”，促进培训与工作有机融合。

深圳特区报：《新时代深圳先行示范区综合改革探索》一书中提到全面深化改革要坚持正确的改革方法论，从深圳推进综合授权改革试点的探索看，可以得出哪些改革方法论？

陈民：一是正确处理顶层设计与基层探索的关系，深圳推进综合授权改革试点遵循了由中央政府提出并主导的“顶层设计”改革推进模式，突出改革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同时也遵循了“基层首创”政策试点精神，探索符合深圳发展特点的主动式、递阶式和渐进式改革，这也是新时代中国推进全面深化改革进程中的重要表征之一。二是正确处理法治和改革的关系，深圳努力践行重大改革须于法有据，持续优化法治保障改革机制，通过立法来巩固前期取得的一系列标志性改革成果，也通过立法来引领改革、授权改革、凝聚改革共识。三是坚持以“开放倒逼改革”的发展路径，这是深圳改革开放40多年成功探索形成的经验，从深圳综合授权改革试点的战略定位来看，依然走的是一条全面开发开放与全面深化改革并轨的发展道路。四是充分运用干部激励和容错纠错制度，深圳综合授权改革试点建立了全域参与、以考核晋升为核心的政治激励机制和容错纠错机制，为想改革、敢改革、善改革的干部“撑腰打气”，鼓励干部在综合改革的重点领域、关键环节、重点工作中锐意进取、主动担当作为，有助于更好地配合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和实施，也有助于整治少数干部在改革攻坚战中不担当、不作为的现象。

深圳特区报：2020年发布了深圳综合改革试点首批40条授权事项清单，相关事项不断推进、落地，促进了深圳各领域的高质量发展，对于未来要推出的授权事项清单，您有何建议？

陈民：未来授权清单首先要更加关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的落地，由于内地与港澳政府运作方式、公务员制度的不同，彼此缺乏了解，在重大平台、重大项目建设上，容易出现“各自为政”，大湾区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方面还存在较多短板。这就要求我们在设计授权清单时，就跨境跨区域治理、深港合作重大创新平台建设、跨部门综合事权下放、加强粤港澳大湾区公职人员交流等方面作出更多授权，进一步推动粤港澳大湾区规则衔接和机制对接，携手打造高质量发展典范。

其次，加强干部交流培训是推动重大政策规划落地的重要路径。干部学院的一个重要使命是为全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为粤港澳大湾区和深圳先行示范区建设培养优秀干部人才。围绕大湾区建设、深港合作相关的改革授权事项，要多关注“人”的因素，充分加强大湾区干部交流、激励干部担当作为，助力大湾区高质量发展。

（原标题《向改革要动力 为高质量发展赋能——访深圳改革开放干部学院党委书记、院长陈民》）

编辑 秦涵 审读 韩绍俊 二审 钟诗婷 三审 刘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