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和莹莹课间玩闹，将铅笔甩到了邻座同学洋洋的脸上。不幸的是，笔尖正巧戳在了洋洋的眼睛上。尽管经过手术救治，洋洋的眼睛还是留下了终身残疾。那么谁该为这起意外事故负责呢？洋洋的父母将小强、莹莹以及学校一起告上了法院。日前，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了一审判决。

同学玩闹“殃及池鱼”

洋洋、小强和莹莹是上海某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洋洋和莹莹是同桌，小强和莹莹是前后桌。据洋洋回忆，事发当天，正值课间休息。他正坐在座位上看书，莹莹和小强则拿着一支铅笔在玩闹嬉戏。二人拉扯过程中铅笔刺中了洋洋的左眼。洋洋当时就感觉疼痛捂住了眼，但未说什么，当时老师在靠门口的座位上批改作业。五六分钟后有其他学生反映铅笔芯戳到了洋洋的眼睛，老师便询问了洋洋，洋洋说痛，老师让洋洋趴着休息，上课后洋洋反映看不见黑板，且眼内流脓，老师便电话通知了家长。

洋洋由小强家长送去医院，因伤势严重检查后当晚入院手术。最终洋洋还是落下了八级伤残的后果。洋洋一家认为，洋洋的伤势是三名被告的侵权行为所致。郭、周二人是直接侵权人，其监护人应承担侵权责任。事发时，班主任留在教室批改作业，未起到监管作用，事发后由很多学生将情况报告给了老师，说明学校未第一时间发现洋洋受伤，管理失职，也未进行妥善的就医安排，故应共同赔偿。对于今后可能产生的医疗费用，洋洋保留诉权。洋洋一家向三名被告提出合计66万余元的经济赔偿。

被告学生：孩子虽有错，学校亦有责任

对此，小强一方认为，洋洋左眼损伤是因莹莹将手握的铅笔头戳入洋洋左眼所致，与小强无直接关联，小强只是很平常地手拿铅笔递给莹莹，不是也不应作为第一被告。事发时老师在教室内未能尽到监管职责，应共同承担赔偿责任。

莹莹一家则对洋洋受伤表示歉意，但莹莹是无意的。莹莹表示，本案事件起因在于小强，双方在争笔过程中导致事故发生。学校有义务保障学生基本的人身安全，但学校未举证证明进行过安全教育宣传，课间留下的老师在批改作业，而非巡视，未起到维护秩序的职能，存在失职，应承担主要赔偿责任。本案事件中，小强假装愿借铅笔，实则在铅笔的交付过程中故意握紧不让莹莹取得，在莹莹也相应加重力道后又故意放手导致铅笔因惯性戳中洋洋。同时，事发时小强已超过8周岁，系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而莹莹未满8周岁，系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故小强对危险行为及后果较莹莹有更清楚的意识及预料，小强方应负主要赔偿责任。莹莹对小强的嬉闹行为缺乏清楚的认识，也无法预料后果，但考虑到毕竟莹莹与本次事件发生有因果关系，故莹莹方愿意承担次要赔偿责任。

学校：已尽到监管职责

学校则表示，下课后，班主任继续在教室内批订正的作业本，周围围着部分学生，其间听到有学生喊“小强把笔甩到洋洋眼睛上”，班主任遂让洋洋闭眼，并向小强询问了情况。班主任询问洋洋是甩到了眼睛里还是眼皮上，洋洋说不清，只说自己没事。因见洋洋的眼睛一直在流泪，班主任便通知了小强及洋洋的家长。小强家长在五分钟后赶到了学校，当即带洋洋去了医院。当晚，洋洋家人曾电话告知班主任系郭、周二人一起抢笔引起，班主任遂又通知了莹莹家长。

学校认为，洋洋未提供任何证据证明学校在本案事件中未尽到教育、管理职责。学校在日常教学、晨会、午会及班会中都组织过安全教育，并利用午间广播、集体晨会、国旗下讲话等形式进行安全教育宣传，课间也安排老师和学生在班级中巡视，防范突发事件。本案是前后桌同学在课间发生的意外事件，不同于儿童在教室、楼道的嬉笑、打闹等剧烈运动，难以预防预料。老师面对的是全体学生，要求老师时刻盯着前后排学生间的互动交流既不现实，也超出了安全保障及注意义务的合理范围。事发时，莹莹即将年满8周岁，不可能对自身行为毫无认知。事发后，老师立刻了解了情况并采取了应对措施，学校已尽到教育、管理职责，不存在过错，不应承担责任。

法院：学校无不当，不用担责

法院审理后认为，本案洋洋左眼是被他人持有的铅笔所伤。而根据查明事实，事发时对涉案铅笔施力的为小强、莹莹二人。二人虽无故意侵害洋洋之恶意，但毕竟铅笔属于学习用品，绝非嬉闹、玩笑的工具，若不当使用存在伤人伤己的风险。且二人试图控制铅笔的举动互相影响，对铅笔的状态、轨迹及伤人后果产生了共同作用，而非单方掌控的结果，故莹莹和小强两方均不能免责。同时，莹莹与小强虽然在年龄的精确计算上略有差距，但二人是同年级学生，享受同等的校内教育资源，对标同等的教学要求。况且未成年人的辨识、判断能力归根到底与其受教育程度、认知发展水平等密切相关。作为一名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对于铅笔这一基本文具已有相当的接触，对于铅笔的功能用途、使用方式、注意事项具有一定的认识，对于学生行为规范、文明举止要求、玩闹的危害也有所了解，相应规则意识与安全意识亦在不断形成、巩固、提升中。二人对洋洋受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故应承担连带责任。

本案事发时处于课间，该时段由学生自主安排，事发地点位于教室内，是学生课间休整、活动的常规场地，且郭、周二人抓笔较劲的时间较短，也未伴随争吵、肢体冲突等异常征兆，在此情形下要求老师预见到伤害事故的发生，显属苛刻。更何况，本案事故的起因是学生间借笔，这一现象普遍存在，并不构成破坏校园秩序的不合理风险，恰恰是学生间的施力行为才开启了危险源。需要指出的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场所，并非禁锢学生的囚笼，学校履行法定职责及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应有合理限度。学生在校课余时间内仍应以行为准则、自律意识等加以规范，不提倡也不得不当限制学生休息、活动的自由，否则有违未成年人健康发展的合理需求及正确的教育理念。事发后，学校在事后处置过程中并无不当。

综上，根据当事人的过错程度、致伤原因力及本案实际情况，法院确定被告小强方、莹莹方对洋洋损伤承担连带责任且内部责任份额各半，两家人分别赔偿洋洋经济损失27.9万余元，学校没有责任，无需赔偿。

（文中均系化名）

编辑 郑双喜 审核 刘杰 邹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