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与守信
董彦斌
2022-03-15 09:52

一个好的社会,当然强调大家都能信守誓言。即使某位个体做不到特别守信,至少要去尊敬和佩服信守誓言的人。

孟德斯鸠以古罗马人为例,讲了誓言守信的故事。

罗马人对誓言怀着深深的敬畏,一旦立誓,就一定要遵守誓言,这也是一种对承诺的履行。一次,护民官与执政官意见不一,执政官说:“好吧,让那些去年向执政官立过誓的人们在我的旗帜下前进吧!”护民官辩解道:去年时,你的身份尚不是执政官,而只是私人身份,这个誓词不算数。但是,民众还是依据执政官的号召而集结在其麾下。

行动过程中,有些民众深感追随誓词之艰辛,便想除掉执政官,停止行动并止损。但是,当他们听到有人说,即使杀了执政官,誓言依然有效,他们便立即放弃了杀人计划。罗马人充满了违背誓言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们战胜其他恐惧。讲到这里,孟德斯鸠说:“罗马如同一只船,在狂风暴雨中有两个锚系着它,一个是宗教,一个是风俗。”显然,孟德斯鸠的意思是说,是宗教和风俗,让罗马人对誓言充满敬畏,坚决地遵守和追随。

在孟德斯鸠看来,遵守誓言也促使罗马人遵守法律。基于誓言而守法,而不仅仅是畏惧法律和畏惧惩罚,成为罗马人与法律良好互动的原因。

确实,誓言是如此重要,有的人要为誓言而付出一生和生命。但是,在另一些人那里,誓言又被弃如敝屣,有的人大概天天立誓,又天天背弃誓言,天天盟约,又天天毁约。对于后面这群人来说,我们能想起马克·吐温的话:再没有比戒烟容易的事了,我天天都戒烟(次日又吸烟,然后自称戒烟)。

对于敬畏誓言的人来说,誓言本身有着强大的威力,有着巨大的神性光环,遵守誓言是誓言这一主题不言而喻的应有之义。然而对于不那么敬畏誓言的人来说,遵守才更重要。当誓言得到遵守时,誓言才变得重要;当誓言得不到遵守时,誓言就是一纸虚言,甚至仅仅是一张废纸。对于后一群人来说,之所以要遵守誓言,可能不是重视誓言,而是害怕受到惩罚。这里的惩罚有实际做出的处罚,也有心理煎熬感和畏惧感。孟德斯鸠讲宗教和风俗是罗马航船的定向之锚,是誓言的环境原因,确实,宗教和风俗就为誓言带来这样的心理煎熬感和畏惧感。然而,如果我们较为狭义地定义宗教和风俗,即宗教就是被社会一致承认的宗教,风俗就是被社会一致接受的风俗,我们会发现,并非只有宗教和风俗才会捍卫誓言,一个有着基本的良知,甚至有着基本的群体性共识的环境当中,都能做到重视誓言。

一个好的社会,当然强调大家都能信守誓言。即使某位个体做不到特别守信,至少要去尊敬和佩服信守誓言的人。而当一个社会在嘲笑誓言,嘲笑对誓言的遵守,进而利用他们对于誓言的遵守甚至耍弄他人时,表面聪明的人们当然就陷入了人人自危的状态。当然,誓言的内容和频次是要经过智者的考量的,誓言的内容本身不能耍弄人、愚弄人,誓言不能太多,不能变,不能出尔反尔;誓言亦需仪式感,在那仪式感之下,人感到快乐,但同样应当感到责任重大。

(作者系法律学者)

(原标题《誓言与守信》)

编辑 编辑-高原(客户端)审读 韩绍俊审核 编辑-郑蔚珩(客户端),特区报-张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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