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叫国庆的校友，能和他长期结识，源于大学运动会的一段“佳话”。当年的他名声显赫，被大家称着“运动机器”。 一次校运动会上，那时有点好胜的我，竟报名5000米竞跑，现在才知道这项运动叫“微马”。在标准的运动场上跑12.5圈，结果是我被这个“运动机器”拉出了一圈多，仿佛比赛都结束了，偌大的操场上就我一个人在孤零零地跑着，但是整个观礼台上却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感觉这掌声比跑了第一名的“运动机器”的掌声还要热烈，竟使我憋出了一段冲刺的速度。从此我和这个钢铁般的“运动机器”结下了友谊。这不我们同在深圳还时不时有着联系。

就在十多天前他约我去“转山”，我还得接受他的“挑战”。于是我们到拉萨借了一台越野车直奔阿里。“运动机器”也会老化，果然那车被他开得比他还缺氧。两天的“转山”我是“拖着沉重的步履”，幸亏就一圈，要不还会让他扔出去几圈。回到阿里大酒店休息不到一天，他就说要去班公湖看大雁。我一搜地图，187公里，需4个多小时，那都不是事，关键是他搜到一条湖边的路，直接把车开到了那条路上。班公湖的藏语是“长脖子天鹅”，长150公里，宽约4公里，最窄处不到十米，雪山正好倒影湖中。这个时候正是丰水期，雪山融了最多的水倾注湖中，所以沿湖路在湖水里若隐若现。我说咱们开的不是船，是车。他说咱们是“陆巡”，就是陆地巡洋舰，不怕！说着就踩油门往半沙土半湖水的地方开了进去，实际是沼泽，果然车头沉了下去。他忙刹住车，再往远一看，周围都是湖水，我们在水中央，湖中的路像地图上的岛链若隐若现，他踩油门倒车，结果车反而越陷越深，这时候四轮驱动作用于反力。我发现远处有军车路过，他大叫起来，那边是520国道，他去叫救援。

他一走，似乎湖的世界安静下来。我环顾四周，右边的大湖里有一大群鸟在出没，左边的鸟因为离得近，可以看清是灰褐色的，头顶有两道黑色带斑，这是斑头雁，我摇低车窗注视它们。有五只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带来一台巨轮铲车，结果在“陆巡”跟前，稍微倒下车就陷了进去，怎么也开不出来。还好藏族同胞用他们的电话向阿里公路局求援，过了两个多小时，来了一台履带长臂铲车，铲头高高举起，像一只巨大的螃蟹，铲车上坐着两个着迷彩服的藏族小伙子。国庆担心它也会陷进去。哪知铲车停得远远的，把长长的铲头弯到那台陷下去的铲车底部，轻轻一顶，车就上了硬路面，它再去顶“陆巡”上来就更是易如反掌。

要分别了，救援的钱他们不要，想加他们微信，还没有信号，国庆说我们到阿里大酒店等他们来喝酒。而我对他说，你不是要看大雁吗？看，它们一直就在那里。国庆说，正好五只，正好我们有5个人。说着那些大雁拍打着湖面水花飞了起来。

它们飞进了晚霞。

（原标题《班公湖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