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婚姻和爱情沦为商品社会的形式时，我们该如何克服孤独

今年“520”的瓜特别多，无论是某房企女员工，还是时间管理大师罗姓男明星，看起来满屏的渣男渣女，而评论里的每位读者都俨然一副道德模范的样子。先不论这些热点主角究竟有没有错，人类自诞生起就在各种复杂的情感关系中跌宕沉沦，难辨是非。而看客举起道德的枪时，又总是对别人精准狙击，对自己抬高三米。

越来越多的狗血情爱剧情，越来越高的离婚率和不婚者，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这个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

婚姻原本简单而纯粹，在人类大部分历史时间中，婚姻一方面承担了生育繁衍的需求，但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项政治和经济制度，用以将陌生人转变为亲属，通过广泛的姻亲关系来拓展合作关系，毕竟那时候没有p2p，想借贷最好的方式就是结亲。这也是网上流行的“最好的婚姻就像合伙开公司”说法的本源。但自打爱情加入进来并逐渐占据主导，婚姻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什么是爱情？每一个人生下来便是生不由己，除了奔向死亡，对于人生旅途所要经过的可能性一无所知，这使得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生命个体。孤独是人类的背景，而爱则是克服孤独感、实现人与人精神结合的方式。在人与人的结合中，我们深入对方、找到自己，看到双方、发现了人。爱情就在这种情况下“爆炸”，产生“坠入爱河”的感觉。然而当情感愈发的强烈时往往是短暂的，相交之后，陌生人变得熟悉，两个人之间看似不再有隔离，却也失去了继续接近的可能，爱情的原动力消散，人们就会寻找下一个孤独的人，完成另一场爱情。相比婚姻，爱情确实是一种不稳定、不可控的结合方式。因此，希腊人曾认为爱情是一种神经病，中世纪的法国人也将其定位为一种“精神错乱”。

很长一段时间里，爱情与婚姻并不是绑定的。到了最近两百年，现代社会飞速发展，政治经济制度取代了婚姻的许多作用，西方人才将爱情引入婚姻，寻求更私密的情感和性需求。于是，爱情变成结婚的基础，成为18世纪的一种文化理想，被视为一种激进的新观念。很多人认为，爱情这种脆弱而不理智的事物会摧毁婚姻。

《为爱成婚：婚姻与爱情的前世今生》

（美）斯蒂芬妮·孔茨 著

刘君宇 译

中信出版集团·见识城邦

2020年3月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为爱成婚：婚姻与爱情的前世今生》一书的作者写道：“不论何处，婚姻都在变得越发可有可无、不堪一击。不论何处，婚姻与生儿育女之间那些曾经顺理成章的关联都正在淡去。不论何处，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都处于剧烈且有时带着痛苦的变动之中。”

如今，人们能够在婚姻之外找到更有意义的生活方式，而社会的财富积累、分工合作也并不需要以夫妻的形式来完成，那就意味着，爱情与婚姻的的统一性在逐渐割裂。人世如此复杂，谁的婚姻里没有计算和考量，不可能每一场婚姻里都是爱情美好的样子，也不要不切实际幻想对方心盲眼瞎只求真情。

《爱的艺术》

（美）艾里希·弗洛姆 著

刘福堂 译

99读书人·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9年1月

事实上，即便是追求真爱，人们的追爱路径也误区重重。艾里希·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指出：人们认为爱本身十分简单，困难在于找到爱的对象或被爱的对象。同这一因素紧密相关的是当代文化的特点。我们的全部文化是以购买欲以及互利互换的观念为基础。当男女双方感觉到在考虑到他们本身的交换价值的情况下，已经找到市场上所提供的最合适的对象，他们就开始相爱。在这笔交易中，如同购买地皮一样，对方有发展前途的潜力也起到很大的作用。在一个商业化占统治地位以及把物质成功看得高于一切的文化中，事实上是没有理由对下列事实抱有吃惊的态度：人与人之间的爱情关系也遵循同控制商品和劳动力市场一样的基本原则。

而越来越多的婚外性、婚外情也说明社会的本质已彻底破坏了爱的可能性，性行为正成为一般人的普遍信仰，作为人类本能，性行为能提供给人类一种类似爱情的感觉。《爱与意志》中就提到：“当我们迷失了方向时，我们往往跑得更快；当我们丧失了爱的意义与价值时，我们往往更急切地求助于性方面的研究。”而我们的时间管理大师罗姓男明星，显然是在寻求爱的意义的路上迷失已久了。

《爱与意志》

（美）罗洛·梅 著

宏梅 梁华 译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0年4月

你瞧，到了最后，人类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都沦为商品社会的一种形式，这时候再回过头去看那些爱恨嗔痴，就显得没那么动人了。

那么，究竟该如何去克服与生俱来的孤独？弗洛姆说：“爱情不是一种与人的成熟程度无关，只需要投入身心的感情。如果不努力发展自己的全部人格并以此达到一种创造倾向性，那么每种爱的试图都会失败，如果没有爱他人的能力，如果不能真正谦恭地、勇敢地、真诚地和有纪律地爱他人，那么人们在自己的爱情生活中也永远得不到满足。”

也许你还有疑问，为什么旧时的感情、父母的婚姻看起来就特别纯粹？社会学家埃米·卡勒总结道，“创造一个到处都是美满婚姻的过去，是人们对当今生活的其他方面表达不满的方式。”

（晶报供稿）

编辑 李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