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颜庆雄

引子：近年来，人民群众对法律援助的需求日益增长，为了更好维护公民合法权益，维护社会公平正义，8月20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次会议表决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援助法》，法律援助法自2022年1月1日起施行。出台法律援助法有何意义？如何让法律援助真正发挥作用？本期思与辨就此展开讨论。

■ 主持人：赵鑫

■ 嘉 宾：陈兵（南开大学法学院教授、司法与社会研究中心主任）

和静钧（西南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蔡泳曦（西南财经大学法学院讲师）

对弱势群体更具意义

主持人：法律援助在社会中起着何种作用？哪些群体更需要寻求法律援助？

陈兵：法律援助是国家为经济困难公民或符合法定条件的其他当事人无偿提供法律咨询、代理、刑事辩护等法律服务的制度，是国家实施司法救助与人权司法保障的重要组成部分，对进一步健全社会公平正义法治保障制度具有重要意义。从法律援助法的规定看，更倾向于向无固定生活来源的未成年人、老年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这类人群在申请法律援助时，免予核查经济困难状况。

和静钧：法律援助是法治社会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应对法律服务高价化的公益产品，也是实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具体行动。获得法律援助是公民享有的正当权利，法理上并不排斥特定群体。在现实中，法律援助对弱势群体、低收入群体、未成年人、判处死刑或有可能判处死刑的刑事被告人更具意义。

蔡泳曦：法律援助可以被理解为国民收入二次分配在司法制度中的一种体现，通俗地说，就是在法律服务有偿的基础上，“不能让穷人打不起官司”。法律援助制度已成为全世界通行的一项制度，各国司法制度中都有类似规定。就我国现实国情而言，尤其在各大城市中，法律纠纷的数量一直呈增长态势，于是，人们的法律服务的需求也随之增长。但法律服务费用与一般居民收入水平相比，还存在一定差距，通过法律援助的方式，能够保障更多居民，尤其是低收入群体获得起码的法律服务。

社会公平正义得到进一步彰显

主持人：此次法律援助得到了国家层面的专门立法，说明了什么，有何意义？

蔡泳曦：法律援助法的颁布将人民群众享受基本法律服务的权利提升到了立法保护层面，表明了党和国家“让老百姓在每一个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的决心。值得注意的是，法律援助法第十七条第二款规定“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可以组织从事法学教育、研究工作的人员和法学专业学生作为法律援助志愿者，在司法行政部门指导下，为当事人提供法律咨询、代拟法律文书等法律援助。”该规定首次将已在我国高校法学院（系）发展多年的“法律诊所”教育，从国家立法层面予以确认，对我国法律专业人才的培养将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

陈兵：“完善法律援助制度”是国家“十四五”时期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建设的目标之一，此次进行专门立法，表明党和国家始终坚持法治建设是为了人民、依靠人民，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使社会公平正义得到进一步彰显。以国家立法的形式确定我国法律援助制度的基本框架、原则、法定责任等，在法治轨道上强化了人权司法保障，为进一步健全公共法律服务体系打下坚实基础。

和静钧：颁布法律援助法是我国法治体系建设的基础工程，也是维护人民群众合法权益的民生工程，立法意义重大。这一立法行动，弥补了我国在法律援助立法方面的不足，使法律援助不必过度依赖其他基本法律的具体规定，相关法律援助行为有了专门的法律依据。同时，法律援助法也为更多援助主体进入法律援助活动打开了方便之门，为真正实现法律服务可及性和公平性打下了基础。此外，法律援助法也有利于扭转执业律师对法律援助角色的认识，有助于改变过去对法律援助敷衍了事的消极态度。无论从哪方面看，法律援助法的立法意义，都具有进步性。

法律工作者的良心是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保障

主持人：有网友表示，由于法律援助是无偿的，即使制定了法律，其有效性也会受到影响。如何看待这一观点？相关司法行政部门应该做好哪些工作，确保法律落实到位，让法律援助真正发挥作用？

和静钧：无偿的法律援助与专门的高价律所服务相比，服务质量确实存在一定差距。从各国实践看，法律援助是政府和社会行为，通过建立法律援助共同基金或专门基金，政府财政预算加上社会捐助扩大基金池，政府对提供法律援助的相关人士和企业减免税收，可以激励更多高水平法律人才参与其中，提高法律援助的有效性。在具体案件中，司法行政部门应确保个人获得法律援助的机会，也可以主动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援助。

蔡泳曦：网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法律援助客观上只能为当事人提供一个最低程度的法律服务，法律援助保障水平的不足本质上是优质法律服务资源匮乏导致的，目前看来也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只能从两个方面尽力缓解，一是加强引导，司法行政部门通过正向鼓励、负向强制等手段促使优秀律师参与法律援助。二是加强法律工作者的职业伦理意识和社会责任感，毕竟法律工作者的良心才是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真正保障。

陈兵：虽然法律援助是无偿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提供的法律服务的质量和效能会大幅降低。实际上，我国法律援助制度设计中构造了“激励与惩罚”机制，根据法律援助法，法律援助人员可以得到法律援助补贴，而对于拒不履行或者怠于履行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事务所、律师，将依照有关规定进行惩戒。司法行政部门应当建立法律援助工作投诉查处制度，制定法律援助服务质量标准。同时要加强对提供法律援助人员的培训，提高其专业素质和服务能力。此外，还应该激励和支持当地律师协会组织法律援助经验分享会，鼓励老带新、传帮带，让更多有经验的律师和年轻律师共助法律援助事业发展。

（原标题《思与辨 | 法律援助法出台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