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观影| 乘着午夜马车，到“宇宙中最性感的地方”去

时下春意渐浓，但疫情防控尚不能大意，宅家办公、学习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主旋律。阅读、观影作为疲劳之时的首选慰藉，得以让我们此时从“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失落中寻到一份精神补给。不能出门踏春，但在家可以跟着作家们的文字、导演们的镜头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

好友本来要在这个2月去一趟巴黎，后来行程取消，已经做好各种攻略的她无奈变成“云导游”，近来换着各种辞藻在线为我360度讲解巴黎的精彩，仿佛她已身处其中。的确，集古典艺术之美与现代摩登之趣的巴黎，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艺术之都”“文化之都”，也是座人人向往的“浪漫之都”，这里不仅是古往今来众多风流才子的汇聚之地，也是世代文艺作品的发生地。“如果你年轻时有幸停留巴黎，那么你的余生无论去往哪里，巴黎永远会与你在一起，因为它是一席流动的盛宴。”在巴黎居住多年的海明威，给这座城市留下这样一句传世评语。

电影《午夜巴黎》海报

谈起巴黎，让我想起擅长“在喜剧中创造浪漫”的伍迪·艾伦，所导演的《午夜巴黎》。如果说有一部电影准确表达出了巴黎的浪漫与文艺，那么，我首先想到的也是这部《午夜巴黎》。影片从好莱坞剧作家吉尔（欧文·威尔逊饰）着手，从他与未婚妻伊内兹（瑞秋·麦克亚当斯饰）及其父母一起到巴黎度假说起。吉尔不断为修改自己的第一本小说寻找灵感，却苦于得不到未婚妻与未来岳父母的支持，而另一方面，一家人在某次用餐时偶遇了伊内兹的昔日好友保罗夫妇，此后两家人一起出游。吉尔无法忍受夸夸其谈、喜欢卖弄的知识分子保罗，在逃离某个夜晚的聚会后，他独自一人在午夜的巴黎街道游荡，偶然间遇到一辆马车，跟随一群上世纪20年代穿着打扮的年轻人进入了另一场聚会。让吉尔震惊的是，他竟然来到了一个连科尔·波特、海明威、毕加索、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汤姆·希德勒斯顿饰）夫妇、达利、格特鲁德·斯坦因、T·S·艾略特等文艺名流都在场的派对。随着多次在午夜巴黎的不断穿越，吉尔不仅和这些文艺名流把酒言欢，交谈文学，他甚至迷恋上了毕加索和莫迪尼亚里的情人阿德里亚娜（玛丽昂•歌迪亚饰），渐渐地，他更加沉浸在巴黎这座城市诱人的气息中，也在现实里不再迷茫。

汤姆·希德勒斯顿在片中扮演大作家菲茨杰拉德

伍迪·艾伦骨子里是浪漫的，把主人公吉尔这个文艺男青年扔在巴黎这样一个城市，本身就会有诸多化学反应，就像西班牙小说家卡洛斯·鲁依斯·萨丰所言“巴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连饿死都仍然被视为一种艺术的城市”。但若仅此而已，那它无非是一部淹没在众多电影中的平庸之作。精彩之处恰恰是吉尔在他神往的城市，穿越回他的文学偶像们所在的年代，并与之在午夜巴黎相遇，推杯换盏，畅谈文学，见证那些已经远去在尘光里的巴黎的文艺“黄金年代”。在这里，百老汇天才音乐家科尔•波特为他演奏那首著名的Let’s Do It，海明威为吉尔引荐各种名流，格特鲁德·斯坦因为吉尔的小说手稿积极发表自己的意见，阿德里亚娜和吉尔一见如故，达利和吉尔谈起他的超现实主义绘画中所钟爱的犀牛和犀牛角……

电影《午夜巴黎》剧照

而后来吉尔与阿德里亚娜在午夜后的短暂“出走”，又将影片的主题升华。对于吉尔而言，这是穿越中的穿越，他与阿德里亚娜一起来到了后者向往的19世纪的巴黎，在她心驰神往的美心餐厅里,两人遇到了高更、亨利•德•图卢兹•劳特雷克、亨利•马蒂斯等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艺术家。影片在这个时候利用主人公们的冲突对观众抛出同样的问题,即我们所怀旧的那个年代是否是“黄金年代”？吉尔认为，阿德里亚娜所在的20世纪20年代便是黄金时代，阿德里亚娜却认为高更所在的19世纪才是巴黎艺术的黄金时代，然而，与他们同桌的高更及同时代的艺术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文艺复兴时期才是黄金时代，我们宁愿用现在的‘美丽年代’换取”。

这看似拗口的问题更像是一个哲学命题，每个人都试图摆脱自身所处的时空，去眺望另一个事实上到不了的远方。导演试图借角色之口给出他对这个命题的回答，吉尔在穿越中终于发现，他以“怀旧”的名义在逃避他所在的现实，阿德里亚娜也在逃避自己的现实，大家都在寻找所谓的“黄金年代”，但“生活本来就不是尽如人意的”，认为过去比现在美好本身就是一种幻想。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幻想赋予了艺术家创作的一种缘由，正如格特鲁德·斯泰因所说:“我们都惧怕死亡，对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迷惑不解，但一个艺术家的角色并非向绝望低头，而是寻找对抗空虚存在的解药。”

吉尔在逛巴黎著名的莎士比亚书店，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斯坦因等文坛名人都曾是书店常客

伍迪·艾伦大概是极爱巴黎的，让各个时代的文艺名流们在极具艺术色彩的午夜巴黎相遇，又在镜头里将巴黎的美渲染到极致。片头将近用了4分钟的时间来展示晨光雨幕与夜色里的巴黎街头、公园、小巷、咖啡馆、塞纳河、石板路，导演也丝毫不吝啬对这座城市的赞美，称这是“宇宙中最性感的地方”。在巴黎著名的莎士比亚书店与跳蚤市场闲荡，吉尔在流连忘返中多次直抒胸臆，“我无法想象，还有谁能创作出和这座城市相媲美的书、交响乐、油画、雕塑，每一条大道都是其独有的艺术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