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村民”,对于很多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今天,借着白石洲的采访,记者将带你一起认识三位白石洲70后、80后村民(文中采访对象均为化名),听他们讲述自己与白石洲的故事。
“有亿万富翁,但那只是少数”
白石洲,深圳最大的几个城中村之一,曾几乎拥有深圳市区最集中、最大规模农民房。这里,最多时容纳15万人工作、居住、生活。更有人夸张地说,很多从外地来深圳的人,都曾有过一段或长或短的白石洲记忆。
6月30日,沙河五村城市更新项目搬迁补偿安置签约正式启动,这个曾经的城中村“王国”将拆除重建。
12月13日,记者从白石洲地铁站走出来,往左拐,来到白石洲。这里毗邻深南大道,周边又有地铁和公交接驳,便利的交通曾成为许多“深漂”选择的理由之一。
走进白石洲,还可见人来人往,街市热闹。百货和衣服店开着,仍有人光顾。再拐进巷子,街市喧闹的声音便一下远了。往上看,每个楼层的窗户都紧闭着。往前看,墙上被贴上“拆除公告”。夜幕降临,灯火依旧,但喧闹不再。
对拆迁户而言,这似乎是一场狂欢,微博热搜榜更出现过“深圳白石洲拆迁将诞生1800多个亿万富翁”的话题。那么,是真的吗?接受采访的几位70后、80后白石洲村民,对于坊间的说法,他们的说法是:“有亿万富翁,但那只是少数。”
“拆二代”标签化不是很友善
选择70后、80后三位白石洲村民作为采访对象,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个特殊标签——拆二代。“拆二代”是相对“官二代”、“富二代”而提出来的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多数继承了父辈们留下的房产,往往由于拆迁补偿而一夜暴富。但伴随着这个标签产生的,是对他们形成的“挥霍”、“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等负面印象。
采访中,白石洲80后黄文育承认,“身边确实有这样的人存在,但同样是少数。”
同为80后的林俊说,“拆二代”并不是一个友善的标签。他至今记得,2008年大学毕业求职时,有两家企业在看到其身份证上的居住地为白石洲时,以他是深圳本地人为由而拒绝了他。“可能他们觉得,深圳本地人有许多房产,大多为好吃懒做,一时兴起就会辞职的人吧。”
后来,林俊花了一年时间自学日语,从事日语翻译工作。现在的他,就在一家公司任职。林俊记得,爸妈小时候对他严格,要求吃穿用都节俭,至今也很少让其接手家里的出租事宜,“主要还是靠自己。人们因为一小部分人而对所有人作出判断,未免以偏概全。”
对于他们来说,拆迁也不意味着一夜暴富。对于自己是否是“幸运儿”这个话题,黄文育想了一会:“相比于其他人肯定是幸运的,但也不是不用工作。家里有两个小孩需要抚养,有房贷需要交月供,压力并不小。想要更好的生活,拆迁赔款只是一个基石,还需要自己付出努力去创造。”
是自己家,租客也把这里当自己家
白石洲城市更新计划启动后,在这里生活了45年的村民清子搬离了自己的房子。她在白石洲拥有一栋9层高的自建房——这是父母2010年分给她的房产。这么多年来,这栋楼住过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不多,但清子仍记得其中一位租客。有一次,她到他出租屋里,看到墙面粉刷得干净,墙上挂着字画,各个空间都得到了很好的规划。那时,清子觉得,这个人是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清子一家住在这栋楼的最高一层,每天爬楼梯气喘吁吁,那时她恨不得早日拆迁。但等到搬离那天,清子看着空旷的房子,“情绪一下涌了上来,我女儿就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生活久了对这里太有感情了。”临走前,清子特意拍了视频作为留念。
黄文育如今还记得自己生活在白石洲中的一件事情。在他8岁时,弟弟出门跑丢了。“那时候村里还没有太多租客,村民一听到也着急,大家就一块出门找。”最终,第二天的上午,黄文育的邻居在寻找过程中发现了弟弟的身影,将他带回了家。村民之间这种质朴的情感至今让他念念不忘,“现在住在对门也不熟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慢慢疏远了。”
在白石洲生活了35年的林俊也同样对这里充满了不舍之情。他说:“白石洲是一个生活很便捷的地方,搬出来住一点都不习惯。”
编辑 周宏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