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深度报道第一人白建钢:不辱使命不负时代
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 文/图
2021-04-15 01:02

这个春天,三星堆彻底火了,继三月央视直播《三星堆新发现》,4月12日,三星堆“聚宝盆”3号坑在再次传来好消息,一件完整的圆口方尊被成功提取,这也是经科学考古发掘出土的完整首件圆口方尊。在大众传媒、社交媒体的加持下,“三星堆”商标被抢注,“三星堆”表情包出炉……

三星堆1929年发现,1934年开始挖掘,1986年出土了大量珍贵遗物、2021年新发现6个祭祀坑……在绵延近百年的发掘历程中,1986年那次清理出青铜神树、青铜立人像、金杖等 ,堪称“之最”。原《光明日报》编委会唯一明确负责全国考古报道记者白建钢是那次发掘的见证者,同时也是“三星堆”深度报道、引爆三星堆震撼世界第一人。1986年12月10日,《光明日报》在头版刊发深度报道《广汉县青铜雕像群室内清理工作展开》,震动世界,此后有了三星堆“世界第九大奇迹”的说法。

改革开放初期考古报道热潮涌动

今年3月,在成都召开的“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工作进展会上,通报了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重要考古发现与研究成果。移动互联网时代,通过媒体直播,引发三星堆考古全民围观热潮,三星堆多次冲上社交媒体热搜。自1986年大量出土后,三星堆在2021年,又结结实实地“复火”了一把。作为三星堆深度报道第一人、原《光明日报》全国考古专题记者白建钢,从3月以来,微信就没“消停”过。接连不断的信息都是在向他求证,三星堆的种种……

白建钢现居深圳,因此本报记者有了这次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采访机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记者与“前辈”白建钢相约,白老师打开记忆的匣子,上世纪的一段精彩故事扑面而来。白建钢毕业于西北大学,本科学习考古,秦汉史专业研究生毕业。一个偶然的机会,原本被分配军事科学院战略部的他,进入了新闻媒体,在《光明日报》专门负责全国考古成就的采写工作。

  “那个时候,媒体高度重视考古报道。看似专业性极强的考古报道,它不仅是给中国人看,更是给全世界看。”白建钢说,“那会中国刚改革开放,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到底能不能改革?历史上的中国是什么样,能不能恢复昔日荣光?可以说当时世界对中国考古的关注度和对中国改革理论的关注度并驾齐驱。”白老师感叹,当年《光明日报》给他极大的自由,“报社任命我为全中国考古专题记者, 自己决定选题,自己决定去哪里采访,编辑部对自己稿子很少改动,报销飞机票。”

专家型记者深入蜀地采访1个月

因为拥有考古、历史双重学科背景,采访写作又极其认真,年轻的白建钢凭借他的考古论文及秦始皇陵、秦公一号大墓、辽西红山文化等报道,很快在行业内打响了名声。在去三星堆之前,白建钢就已经是文博考古圈的“熟脸”。谈及与三星堆的机缘,白老师回忆说,“当时,我在沈阳参加中国考古学会的会议,四川省来了一个代表,是他们考古队的副队长  ,他跟我说,‘我们三星堆发现了一批文物, 很重要  ,欢迎你去报道。’”于是乎,就有了白建钢的三星堆调查之行。

1986年7月,三星堆两大祭祀坑相继出土大量器形独特精美的文物,当时各大媒体都发了简讯。“其实当时三星堆已经有媒体报道过了,但发的豆腐块,没说通透,看着不解渴。”。白建钢去到成都的时候,已经是1986年的11月。怎么报,如何报?白建钢心里自有一套。

他先被考古队安排在紧邻四川博物馆的旅社住处,为了方便去馆里比对器物。“这肯定不是3、5天能解决的采访。”白建钢说。当时,因为三星堆的出土器物太过 奇特、迥异于中原文明,没有专家敢说,它是从哪儿来?经历了什么故事?

  “没有专家敢说,当然就没有记者敢写,最后出来的只能是一个泛泛的简讯。”白建钢说。而他要做的,就是给三星堆“求解”,解读三星堆文明的来龙去脉,讲透三星堆背后的故事……这是一块硬骨头,决定了要啃白建钢就卯足了全力。四川大学图书馆及有关教授、四川省博物馆文物库房、广汉县,他都“跑断了腿”。他要去寻找与三星堆同时代的文物,将三星堆至于世界文明的范畴中去审视。这样的方法,正是历史学研究的“科学正道”。为此,白建钢请教了古蜀史专家、世界史专家,翻遍了《山海经》、《史记》。“《史记》里有关于古蜀国的记录。”白建钢说,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放过,拿出写论文的精神写报道。

苦心经营架起文化交流的桥梁

一头扎进三星堆研究中,白建钢在成都一呆就是一个月。11月,四川已经入冬,因为没有暖气供应,湿冷的冬天让白建背上布满了湿疹,鲜血淋淋红藓,打针包扎,但他依然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在图书馆、博物馆、四川大学之间。“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把三星堆说明白了。”白建钢心里很清楚,学者们暂时还不敢发言、说话,他一个记者,写出来的考古报道,稍有差池,都会背上骂名,不仅会毁了个人前程更会连累报社。所以,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反复推敲,并找到对应的论据。“最后的成稿,我给童恩正教授过目,经他确认后,我的心里才有了底。”白建钢说。

梅花香自苦寒来。四川的冬天正是腊梅怒放的季节。白建钢熬过无数不眠之夜、战胜皮肤感染流血……经历1个月的高度神经紧张,他终于完成着这篇“大稿”。谁曾想,一个小插曲差点将他击倒。他回忆说,完稿后,他誊写在稿纸上,装好信封,骑上自行车,请童恩正教授把关归来。不想,路上遇到小毛贼,将他放在自行车后座的公文包给顺走了。“当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包里没钱,但是我的稿件以及所有采访资料都在里面。如果真的不见了,这稿子要我重写一遍,是没有办法100%复原的。”白建钢说,“我手心都在冒汗,立刻就去报警了,好在那个派出所的警察同志特别靠谱,动用了所有警力,一个小时就给追回来了。”说起这一段,白建钢至今仍心有余悸。

终于,在1986年12月10日,《光明日报》在头版大版面刊发了这篇报道。此后,《光明日报》又连续刊发了白建钢采写的《铜像之王》《头像之谜》《黄金面罩》《天外来客》《神树和羊》五篇“目睹记”,引发全国乃至世界关注。要知道,在此之前,关于三星堆的报道没有人和西方青铜文明做过比较。而白建钢的文章,以科学方法,从学术角度,对三星堆的价值进行世界范围重估,并对它的来龙去脉进行了大胆猜想、小心求证,让世人看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古蜀文明。

巧的是,白建钢在西北大学的同学高大伦后来去了四川文物考古研究院担任院长(现已退休),如今同学小聚,高大伦还笑言,“现在还有人在说,三星堆是外星文明,这都是白建钢开的头!”让东方了解西方,让西方了解东方。白建钢说,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考古记者,但是在大众和专业之间架起了桥梁,让西方更了解东方,这就是媒体人的责任与价值。

(原题为《三星堆深度报道第一人白建钢:不辱使命不负时代》)

编辑 刘桂瑶  审读 韩绍俊  审核 李怡天 范锦桦

(作者:深圳特区报记者 刘莎莎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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