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亿”出现的时刻,我们更需要清醒审视中国电影
2021-02-18 18:36

这个史上最强春节档,不仅催生出多个新的票房纪录,也催生出新的“百亿演员”“百亿导演”。

根据灯塔专业版影人库数据,陈思诚凭借《唐人街探案3》的加持,成为中国影史首位百亿票房导演;沈腾凭借《你好,李焕英》超越黄渤,成为中国影史最高票房的男演员,其主演的电影票房将很快突破200亿元;刘昊然也凭借《唐人街探案3》,成为中国影史首位总票房超过150亿元的95后演员…… 

陈思诚成为首位百亿导演。

对于演员和导演来说,“百亿演员”“百亿导演”当然是一种荣耀了,它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业界与观众的认可。但这个标签并不只是荣耀,它背后隐藏的多重信息,也需要被清醒看见。

“百亿演员”“百亿导演”,首先不是某个演员或某个导演单独的功劳,而是中国电影市场不断做大做强的自然后果。

一个很鲜明的例子,是沈腾的崛起。2014年《心花怒放》,是沈腾首次出演电影长片,电影中他只是客串了一个小角色。2015年《夏洛特烦恼》的爆红,让沈腾的国民度大大提升。2017年《羞羞的铁拳》、2018年《西虹市首富》、2019年《飞驰人生》《疯狂的外星人》等多部喜剧电影的接连成功,让沈腾成为中国喜剧界的“大拿”,只要是沈腾主演的喜剧,就能吸引许多观众的注意。《你好,李焕英》预售时是春节档第二,除了贾玲深受观众的喜爱,沈腾的作用也不容忽视,当时有传言说他戏份不多,片方还特地发文澄清。 

《你好,李焕英》中的沈腾

从2014年至今,沈腾主演或参演的电影票房已经超过190亿元,也超越黄渤(183.62亿元)成为男演员里的第一。“百亿演员”的称呼最早来自于黄渤,黄渤也是中国影史首位“50亿影帝”的演员——那时是2014年。黄渤从2006年的《疯狂的石头》到2014年的《心花怒放》,累积了8年才成为“50亿影帝”,而沈腾用了不到8年时间,已经直奔200亿元去了。 

排在前后的沈腾、黄渤

千万别误会:这不是比拼沈腾和黄渤谁更厉害,而是沈腾腾飞之时,正好赶上的是中国电影市场腾飞之时——2010年中国电影年度票房首次突破100亿元,2019年年度票房已经超过642亿元。否则你很难想象,葛优主演的电影至今票房仍未突破100亿元。葛优最为辉煌的时代,中国电影市场的盘子很小,电影票房自然也就不高。沈腾确实有能耐,但他也赶上好时代。

随着中国电影工业的不断成熟,“百亿演员”“百亿导演”会成为常态。演员要是出演两三部春节档、国庆档这种资源密集、资金密集型档期的爆款电影,很容易就“百亿演员”了。就比如沈腾主演的那些票房20亿元以上的电影,除了《西虹市首富》是暑期档,其余全部是春节档、国庆档。其他的“百亿演员”也基本是这个情况。

因此,“百亿演员”“百亿导演”首先是时势造英雄。

其次,“百亿演员”“百亿导演”也是统计方法造英雄。

“百亿演员”排行榜里,排在前十的分别是沈腾、黄渤、吴京、王宝强、刘昊然、张译、邓超、徐峥、杜江。他们恰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出演过《我和我的家乡》《我和我的祖国》这两部电影中至少一部。而观众都知道,这两部电影是拼盘电影,并不是哪一个导演或者演员单扛票房,但在统计时,这两部电影就成了演员/导演的实绩。 

排名前十的“百亿演员”

比如刘昊然当前的167亿元票房里,这两部电影就贡献了60亿元。陈思诚成为首位“百亿导演”,《我和我的家乡》近30亿元票房也统计在内——虽然陈思诚只是执导了其中一个单元。这并不只是他俩的问题,排行榜里大多数人都有类似情形。尤其对于演员来说,并非领衔主演的电影作品,统计票房时也一并纳入。

可见,“百亿演员”“百亿导演”本身不是很严谨的概念。之于有些人是实力的象征,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标签很难当作某种强有力的“实绩”。

再则,影视剧创作从来都是集体协作的产物,没有导演、编剧、演员以及后期制作人员所有环节的精诚合作,也就很难奉献出高品质的作品。不宜将“百亿演员”“百亿导演”导向某种“演员迷信”或者“导演崇拜”,认为一部作品有某演员出演或者某导演执导,就万事大吉了。这与此前娱乐圈的“IP迷信”“流量迷信”,本质上并没有多大差别。

应该承认,“百亿”的标签是种认可,它很有可能是演员号召力、导演实力的一种体现。譬如沈腾、黄渤、徐峥等演员,都有有口皆碑的作品,也形成自己的作品风格,他们在商业片中是能够单扛票房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沈腾等人不会出演烂片,亦或者沈腾等人主演的电影不会扑街。像元旦档的《温暖的抱抱》,笔者身边很多朋友就被主演阵容里的沈腾“骗”进去的,看完才发现,电影是烂片,沈腾也只是作为配角出现的。经此一“骗”,《你好,李焕英》上映前才会传出沈腾戏份仅8分钟的假新闻,片方为此不得不发声明辟谣。 

《你好,李焕英》官博辟谣

因此,我们想呼吁:片方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某个“救世主”身上,毋宁将主要精力花在电影内容身上。演员或导演是可以引流,但只有好的质量才能真正留住观众。很多观众的确是冲着贾玲、沈腾选择《你好,李焕英》,但《你好,李焕英》的逆袭凭借的是过硬的质量。

同时,我们也希望“百亿演员”“百亿导演”珍惜观众的这份信任,爱惜自己的羽毛。如果人情债实在推不了,可以在合同里要求:片方在宣传时清晰注明自己是客串,而不要打着“主演”的名号忽悠观众。

“百亿演员”“百亿导演”名单里,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男性叱咤风云,女性凤毛麟角。

比如国内的“百亿演员”里,只有周冬雨一个女演员,男演员有十一人。导演排行榜里,薛晓路以45亿元总票房排在第21位,贾玲凭借《你好,李焕英》目前已排在女性导演里的第二位。 

《你好,李焕英》预测票房突破50亿元。

在电视剧领域里,能扛收视率的女演员很多,这与遥控器掌控在女性观众手中有关,女性题材爆款几率很大。但在电影领域,爆款更多依赖于高度工业化的大投入、大制作产品,或者喜剧等热门类型,而女性常常是作为花瓶角色出现的,或者这些电影干脆就没有女性。电影创作的“重男轻女”,不仅对女性电影人不友好,也塑造了观众的审美偏好,久而之久,讲述女性故事的大制作电影更少,女性电影人出头更难。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你好,李焕英》刷新女性导演单片票房最高纪录时,很多女性观众给予喝彩和祝福。它证明了,女性故事也充满想象空间,女性演员也能单扛喜剧,“百亿演员”“百亿导演”里亟需更多女性出现。 

女性故事充满可能

总之,“百亿演员”“百亿导演”等标签,是荣耀,也是提醒,提醒演员和导演珍惜这份信任,戒躁戒躁;如果名不符实,那就争取让自己名副其实,而非虚张声势,沾沾自喜。

对于女性电影人来说,“百亿”则是一个还需努力的小目标。排行榜的“阳盛阴衰”说明了,女性需要更多公平的机会,女性还大有可为空间。

编辑 董雯静 审读 刘春生 审核 张露锋 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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